三将悚惧,立马施展身法,奈何慢了一步,怪风至,三将哀呼一声,连人带魂被银塔所吞。
“燃灯,你好大胆子!”
严王双目血红,披头散发,状如疯魔,斩神剑,子母环,黑云幡,齐齐朝燃灯道人打去。
岂料那金伞落下一光柱,神兵无功,掉入沙地。
燃灯道人站在云端上,摇头道:“镇妖塔灭妖除魔,虚魔神自不在此列,府君何必动怒?”
严王大喝道:“放本王出去!”
“贫道想问,府君来人间所为何事?”
“与你何干!”
“那休怪贫道无礼了!”
燃灯道人忽的冷笑,锏在其手,此物原在老君炉里炼,曾敲十万八千锤,能捣山峦重峰,搅九曲黄河,实为一重宝!
长锏愰愰动天地,气煞斗牛冲云霄,翻手间,打在严王左肩。
“啊!”
严王悲呼一声,一头栽入黄沙中。
没等其站起,长锏再打右肩。
受创下,双足陷下十数丈,严王吐血不止。
“府君,这第三锏可接好了!”
燃灯道人毫不留情,抬手又是一锏。
连受两击,严王早已重伤,双肩浴血,手臂近乎被废,眼见那长锏掠过,一股临死的压迫力仿佛大山般锤在他心里。
这一刻,他竟心生畏惧。
怕死?
堂堂阴间之主,居然在怕死?
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这笑话愈发成真,近到触手可及,触目可望。
“砰!”
无力抵抗,任凭那锏落在自己头顶。
世界黑了,万物没了。
严王毫无知觉,仿佛一切都在这刻尘埃落定,分崩离析。
人散了,魂离了,凋零成一片片,飘荡在三界之中。
“破了神格,道长此举过了!”瞧得严王三魂七魄游离体外,普贤尊者不由叹息。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以八戒为律,须六根清净,不喜不怨,不怒不嗔,平然处之,只为普度万世大众。
今他受燃灯之请,特来降人,原以擒拿便可,奈何燃灯道人心狠,竟打碎其神格,实在有违法理!
百万年前,府君闯入地狱,后玉帝念其驻守地狱,规矩人冥两界有功,方才荣赦,降下旨意封其为冥界之主,即“冥神府君”。
仙乃生者,三界之内,无论人畜,甚有金石等皆能修仙。
而神为死者,魂魄在而肉身灭,以致冥神终其一生都未曾受仙禄。
冥府众将,判官鬼王纵有天仙之力,也只能屈居冥府,不得上天在仙宫做官。
神格记录神之功绩,功绩愈大,神格愈强,若神格被毁,过往功绩如流水,神位当即剥夺,沦为孤魂。
落神锏乃老君所炼,当年封神一战,姜太公助那周王讨逆,其威不凡,后赠与燃灯,也算结了善缘。
“贫道实有难隐,尊者游历人间,布善好施,难道看不出端倪?”燃灯苦笑道。
普贤心知肚明,可燃灯一说,心更战栗:“道长所行之事,那人可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燃灯笑道。
普贤叹气道:“既受天道指引,贫僧不便相劝。”
“多谢尊者!”
燃灯双手合十相谢,长锏挥舞,神光奕奕。
其下,沙尘流淌,原本完好的黑风府陷入沙地,百里的沙丘入注江湖般汇聚而来。
巨大的漩涡在地面盘旋,仿佛一只天眼落下。
“那是?”
燃灯和普贤面面相觑,驻目观望,见得沙尘中,一股灼气喷发,遇沙化水,遇石化泥。
“轰!”
沙漠被化出百丈大洞,如峡谷悬空,沙暴坠落似九天银河。
一声鹤唳,火柱冲天,形同血色长剑斩开苍穹,直达天界。
“燃灯,普贤!”
火柱散开,现出一百丈巨兽,其兽状似大鹏,身有五彩毛羽,双翼诺大,宽背长颈,尾有长菱。
“火凤尊神?”
两人错愕。
那神鸟火凤展翅飞腾,火芒四掠,炎热至极,盘旋半空,目视两人:“本座沉眠八百年,今涅槃得道,欲往生昆仑,恰逢府君斩杀妖道,免扰了修行,此情不还,本座难安!”
当年佛祖修行,收服一得道孔雀,将其带往西土,封为“孔雀大明王普萨”,侍奉佛祖左右。
孔雀得交合之气,生下大鹏和凤凰,其兄为火凤,其妹为火凰。
火凤性凶且独,不愿听佛祖讲道,常飞出灵山妙界,上到佛祖,下到菩萨罗汉,都为此头疼。
后至昆仑山巅,颇得西王母欢喜,因昆仑有三山,便留它在海山久居。
普贤贵为菩萨,乃孔雀同辈,孔雀佛法高深,沉稳乐天。
而火凤焦躁,傲气难遏,毫无佛家定性,与它相谈,必要碰一鼻子灰!
燃灯道:“尊神涅槃,可喜可贺!”
火凤笑道:“燃灯,休要岔话,留与不留?”
“尊神有命,贫道自要卖个面子。”
燃灯也识时务,这火凤的怪脾气在三界都是出了名的,与它争论,无异多费口舌,随即应声下来。
火凤拍着翅膀,道:“不愧是道祖座下第一门人,这魄力,本座佩服!”
“吾等去也!”
燃灯拂尘一笑,也不知虚情还是假意,驾着祥云,就朝灵鹫山飞去。
“府君有尊神照料,贫僧宽心,自回雷音罢了。”
见燃灯离去,普贤唤了六牙白象,也离开了。
“三界怕有大事呀!”
火凤涅槃重生,修为大涨,隐隐有其预感。
冥界自古中立,勤勤恳恳,尽心竭力维护三界秩序,好事轮不上,坏事打头阵,可谓“忠君不二”。
佛道两家联手发难,实在有违常理。
可怜这冥神府君,初来人间一趟,却遭此大祸,火凤诸事不管,也难狠心甩手,姑且当还了人情吧!
翅膀一煽,神光斑斓,无量法力将那三魂七魄罩住,打回严王体内。
“有此一难,府君珍重,来日有缘再见!”
摇头望了一眼,火凤不做停留,展翅飞向昆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