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某个宅男遇上这种情况,必然会高兴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但这对于林天择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好事。他试着触碰了一下莫格,却仿佛在摸坚硬的岩石。随后他用尽全力,对着窗边的花瓶轰了一拳,但那一摔就碎的脆弱物体,此时却纹丝未动。
联想起自己是戴上戒指发生的这种情况,他立刻就要摘下戒指。可他费了半天劲,手指都被掰的生疼,也没有将戒指摘下来,仿佛那东西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他知道自己无论多么急躁也没有办法,索性调整了呼吸,让自己安定下来。随后学着诺诺开启戒指时的那样,缓缓闭上了眼睛。
黑暗,无尽的黑暗,这种感觉令他感到不适,他想睁开眼睛,可是自己的神经中枢似乎脱离了控制。在那一片黑暗中,他仿佛见到了亮光,他努力的看去,想看清那里有什么。亮光越来越近,他惊讶的发现,那个浑身散发着亮光,躺在地上的人,不正是他自己。
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感,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刺痛感消失后,他便睁开了眼睛,令他惊讶的是,四周依然是漆黑一片,而自己,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并且全身散发着光芒,这不正是刚刚他看到的自己。他站起身,迈开了步子,走在这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
“上一次经历这种情况,还是在地心遇到铁拳之前吧,那时还有萱萱他们…”想到这里,林天择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孩子,你在笑什么?”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林天择思绪。
“什么人?”林天择喝道。
“孩子,回答我,你在笑什么?”那声音又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想起了我的朋友。”林天择不停的打量着四周,他完全不能确定声音的来源。
“原来如此,咳咳…来吧,一直向前走,我会在这里等你。”苍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但并无恶意。
林天择喊了两声,那声音没有再回答他,他只能依照指示,一直向前走。这一走,就走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林天择停下脚步,眼前就是一扇木门,他并没有开门,而是围着这扇门转了一圈。这根本就是一个伫立在这无尽黑暗中的一块木板,后面哪里有什么空间。
他尝试着推开了一道缝隙,从那缝隙中照射出刺眼的光芒。待眼睛适应了亮光,他便走了进去,再回头,木门已经消失不见。他四处看了看,却觉得这场景如此熟悉。突然一段回忆闪过心头,他神色紧张的飞奔了起来。
他跑到一个废弃仓库的门口,看向里面,那仓库顶上,正悬挂着一个衣着破烂的女孩儿。女孩儿满身伤痕,血迹布满全身,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随时可能死去。
“呦,林天择,你终于舍得现身了?”一个带着眼罩的男子手里握着枪,对林天择嘲讽道。林天择知道,除了这个人之外,这仓库中还有着不下四十人躲藏在各处。毕竟,这一幕,是他经历过的,也是最不愿回忆起来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重新经历一次,但那个女孩儿就在眼前,他的心情已经不受控制的激荡起来。
上一次,他仅仅一人,冲进仓库,又带着女孩儿突出重围,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但始终有一股信念在支撑着他,直到女孩儿死在自己眼前,他才支撑不住,昏迷过去。如今,他不想让历史重演。
他对于这四十多人藏身的位置了如指掌,身形一动,就消失在了原地,其他人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啊!”“啊!”几声惨叫从一个集装箱后传来,林天择再次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时候,已经满身鲜血,左手拿着一把手枪,右手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
他此时仿佛身陷修罗场之中,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戮的味道。每一次身形闪现,都会有一条甚至更多的生命被收割。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他,颤抖的双腿让他们连逃跑的力气都消失不见。再一次闪现,他出现在了眼罩男的身后。
“你…是最后一个!”手起刀落,眼罩男倒地,捂着被割破的喉咙抽搐了两下,失去了生机。
林天择抬手将匕首飞了出去,随后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了女孩儿的下方,伸出双臂,抱住了坠落的她。
“我没有告诉他们…”女孩儿刚说几个字,一口鲜血就涌了出来。
“别说话,我带你离开这里。”林天择面容冷峻,抱着女孩儿一路飞奔,来到了一座山头,这里遍地是花,看上去仿若仙境。
“嘉琪,你看,这里都是你喜欢的花…”林天择跪在地上,抱着女孩儿。
“为什么…为什么…伤了我的人是你,救了我的人也是你,我…到底是该爱你,还是恨你…”冷嘉琪虚弱的道。
“对不起…”林天择垂下了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冷嘉琪抬起一只血淋淋的手,轻抚着林天择的脸颊。
“…”林天择没有回答,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天择…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爱不爱我。”冷嘉琪问道。
在被自己封存的那段记忆中,林天择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让冷嘉琪含恨而终,这一次,他不想再让这女孩儿那样离去。
“我…爱你…我爱你啊。”林天择泪流满面的说道。
“是么…那…我就满意了。”冷嘉琪似乎回光返照一般的抱住林天择,轻声道:“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找一个比我还要爱你的女孩儿…答应我…。”
不同的话语,相同的期盼,无论是上一次毒辣的决绝,还是这一次甜蜜的期许,冷嘉琪都是让林天择活着,好好活着。
“嗯…”林天择轻声答应,可冷嘉琪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林天择刚要扶起冷嘉琪,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怀中的佳人已经消失不见,四周仿若仙境的景色也再度变的一片漆黑。
“嘉琪!嘉琪!”林天择呼喊道,回应他的,只有了无生机的黑暗与寂静。
他狠狠的一拳击向地面,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
“完不成你的遗憾,又何谈未来。万族战场需要你,你的世界也需要你。”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天择疯魔一般对着那虚无缥缈的声音怒号:“什么遗憾,什么未来,为什么让我再经历一次!为什么!什么万族,什么世界,去特么的,全都给老子滚!”
苍老的声音似乎是在叹息,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哎…不疯魔不成活。若你过不了自己这关,那我即便帮了你,也无济于事。我真的没想到你身怀这种血脉,竟然也难过情关…”
林天择此时已入魔障,根本听不到苍老声音说的什么,一个劲的在那里折磨着自己,指骨已经被他自己生生掰断,脑袋也撞得头破血流。
一日,又一日。林天择已经不知道在这无尽黑暗中度过了多久,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只能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口中不停呼唤着冷嘉琪的名字。
“天择…”
“兄弟…”
“哥哥…”
“老大…”
一声声呼唤在林天择耳边炸响,他的眼前出现许多人的面容,穆澜萱,秋殇,猛龙,铁拳,叶无轩,诺诺,莫格,玥儿,甚至还有凤凰劫,连老头儿,叶无轩的爷爷叶无道。再之后,便是他曾并肩战斗的那些战友,他们带着笑容,呼唤着林天择,这让他再度回想起了那时血雨腥风中的友谊。
“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么…”这一次,浮现在眼前的容颜,正是冷嘉琪。
“嘉琪…”林天择伸出手想要去摸冷嘉琪的脸,可他那诡异弯曲的手指,突然将他惊醒。
“不…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林天择哀嚎道。
“天择…我在…我一直都在你身边…难道你要违背对我的承诺么?”冷嘉琪微笑着说道。
“不…不…”林天择癫狂的叫到。
“那就好,我会始终在你身边看着你,要是你做不到答应我的事,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哦。”冷嘉琪说完,那张容颜渐渐淡去。
林天择痛苦的站了起来,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用手掌捂着脑袋,剧烈的嘶吼起来。似乎是累了,他停止了嘶吼,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久之后,他抬起了头,双眼的浑浊消失不见,完全恢复了清明,身上的伤瞬间痊愈,整个人的气势与之前完全不同,仿佛升华了一般。
他带着微笑,开口道:“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黑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静的竹林,前方有一座竹屋,屋前的竹椅上,正坐着一个苍老的不像样子的老者。
“虽然花费了些时日,不过总算破障而出,也算对得起你身上的血脉。”老者闭着眼睛,悠闲的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天择问道。
“你不用关心我是什么人,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帮助你便是。”老者道。
“那…我是什么人?”林天择又问道。
“呵呵,你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之处?”老者笑道。
“废话,你那天的话难不成是放屁?什么未来之类的。”林天择没好气的道。
“你身上流淌的血脉要比任何人都强大,你只需要记住这点就可以了。至于你是什么人,这个等你到达那个境界,自然就会知道。”老者并没有完全为他解惑。
林天择也不强求,走到竹屋前,一屁股坐到了石桌上。
“那还有什么能说的,都说了吧,我都来这里这么多天了,朋友会担心的。”林天择道。
“放心,哪怕你在这里度过一生,外界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老者轻摇羽扇,“那本序星辰,你要好生修炼。还有,那枚戒指,并不止一层空间,不过只有你才能开启后面的空间,但需要对应你的修为,所以说,你还是要努力修炼。”
林天择眼睛一眯,道:“这里不会就是戒指中的其中一个空间吧?”
老者轻蔑的一笑,道:“这些事情你倒是挺敏锐的,你说对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老者故意没有将话说完。
“说!”林天择冷声道。
老者嘴角一挑,突然消失在林天择眼中,随后竹林中就传出了响亮的惨叫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