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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过犹不及

有些事情,的确在按照苏醒的剧本,完美地演绎了下去。但另外的一些事,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然而最终,所有的事情,都与苏醒印象中的那条世界线,古怪却又合理地重合在一起。

次日,庭审不公开审理的现场,苏子君本人被判有罪,又被特别赦免。但文叔,却没有如苏醒所预计的那样,当庭站出来,将一切罪行揽在自己身上——因为直到庭审结束,他也没有到达现场。

后来,苏醒才知道。文叔在赶往法庭的路上,在一个十字路口,驾驶的那辆黑色奥迪A8与一辆大吨位的载重货车相撞。

老人当场昏迷,全身骨折,在医院里躺了好几个月,差一点就没能醒过来。而那个时候,早已过了揽罪的最佳时机了。所以,计划就此搁浅,文叔就这样活了下来。

这样一来,代价就是,苏家正如苏醒先前所预料的那样,渐渐没落下去。从一个财力雄厚、影响深广的大家族,沦落为一个普通的中等财力家庭,再也没有什么影响力。

几日后,苏醒被带走,参加政府的“未知领域测试”。实验失败,但他侥天之幸,居然活了下来,成为这项测试活过来的第一例。

主持测试的研究人员非常兴奋,在醒转过来的苏醒身上做了无数种测试。但很快,兴奋却全都变成了懊恼和失望。

研究人员发现,诸多结果显示,苏醒身上的基因没有发生任何变异,且他的记忆也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几个月后,没有得到任何结果的测试人员终于放弃,将经受了上百次实验的苏醒放回家。

当苏醒回到苏家后,迎接他的不是英雄的礼遇,而是囚犯的对待。苏子君在例行公事般地对苏醒表示了感谢和关心之后,立刻就给他戴上沉重的精钢脚镣,并将他强行锁了起来。

猝不及防之下,苏醒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关在阴暗狭窄的房间内。房间内还放置了许多监控和监听设备,由文叔本人亲自在监控室,时时地盯着这些监控录像。

当然,这也不能怪苏子君和文叔等人做出这样过激的举动。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苏醒一直都只是个表现平庸的普通孩子。

可在这一次的案件中,苏醒却突然表现出无比强大且诡异的一面。手段残忍莫过于杀人,心思深层竟难以言说。面对性情大变仿佛成了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的苏醒,多疑的苏子君在平静的外表下,肯定会有或多或少的忌惮和恐惧。

而且,苏子君也从苏醒向他要“半成品”的举动中,猜测在苏醒的身上,某些基因是否已经发生了不可知的变异。为了自己和其他家人的安全,也为了将苏醒会置于自己的完全监视之下。苏子君做出这样的举动,似乎也无可厚非。

至于秦小月和苏小真母子两人,倒的确如苏醒所建议的那样,在国外呆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发现事情已经风平浪静,便再次回到了伯格镇。

风波不断,林林总总。乍看起来,似乎毫无联系,更难以一言概之。

不过,苏醒可不这样想。他将这发生的许多事情联系在一起,经过缜密的分析,判断出这样一个道理:他所做的这一切,或许本就是事情原本的延伸轨迹。也就是说,在自私之苏醒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中,这些事情本来就存在。

也或许,是白无常在暗中操控,让一切都不会偏离之前的轨迹。但无论怎样,“苏醒”本人的人生过程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这是真真实实的。但苏醒现在的处境,却处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地位。

在苏家这个地方,苏子君忌惮他,文叔监控他,秦小月恐惧他。更糟糕的是,他现在连人生自由也一并失去,且还是被苏子君以“保护”的名义。就算苏醒想要办什么事情,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很难做到。

不过,苏醒思考片刻后,发现自己只剩下最后一个突破点——苏小真。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中,苏小真是唯一一个对一切都不知情的人。当他意识到似乎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时,所有人告诉这个孩子的“真相”,就是苏家由于生意失败,所以境况比起以前有所不如。

这是个善意的谎言,苏小真信以为真。在苏醒被关押监控的时候,他经常来找大哥玩。不过,在苏子君和文叔的暗示下,苏醒不得不每次都婉拒苏小真。

弹指匆匆,时光流逝。不知不觉间,距离那件案子,已经快过去两年了。

在这两年中,苏醒发挥出堪比影帝级的演技,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妄想症”患者,并完美地展现出所有“妄想症”患者可能露出的所有表象。除此之外,他身上再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

对于苏醒的表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子君和文叔等人由最初的怀疑,慢慢变为半信半疑,然后变成深信不疑。就这样,渐渐放松了对他的看管和监视。

很多街坊邻居,都已经开始对苏家现在的行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而且,苏醒毕竟是苏子君的儿子,又在两年前的案子中,帮了苏子君那么大的一个忙。

为了堵住外面那些好事之徒的嘴,也为了弥补自己内心的亏欠,苏子君屡次带着苏醒去探访名医,治疗他的“妄想症”。可惜,对于苏醒这种“装出来的病”,就算是再怎么高明的医术,也不可能治好。

苏醒一边蛰伏,一边等待。这一次,他汲取了教训,如果没有别的特殊原因,不会再贸贸然地去打乱原先的世界线。就算大框架已经被固定,但苏醒自忖,自己也有足够的手段来应付一切。

算算时间,大概也到了该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了。

这一天,阳光温暖,春风袭人。天空高远,大地辽阔。

苏醒蹲在冰凉的地板上,沐浴在斑斑点点的阳光碎片中,静静地看着房门的方向,等待某个人的到来,和某句话的发生。

“噔噔噔噔——”脚步声渐进,响起一个略带着稚气的男孩子声音,“哥,天气暖和了,燕子飞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好啵?”

呵呵,哈哈,哇嚓嚓!苏醒脸色平静,内心狂喜。下一步的关键节点事情,果然开始了么?

一门之隔。

苏醒疲惫又无奈地道:“小真,我也想和你一起出去玩啊。可是父亲让文叔把我锁在这个房间里,还用摄像头监控着我的行动。他们不会让我出去的。”

苏小真恨恨地踢着柱子,大声道:“我不知道父亲他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哥哥你关在那么小的房子里,还,还用铁链锁着手脚!太过分了。”

苏醒苦笑起来,温声道:“大概是因为,我得了病的缘故吧。小真,你也知道,父亲说过,我病的不轻,时不时会发疯。如果随便把我放出去的话,有可能会伤害到别人。”

“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苏小真涨红了脸,气道,“哥哥你的身体明明好的很,我就从来就没见过你发什么病。”

那当然,我可是特意在你面前,一直表现出最最正常的那一面啊。

苏醒语气沉郁,叹道:“小真,现在外面,应该已经是花开灿烂的时候了吧?”声音低宛,悲切,透出一股对自由的强烈渴望,和对自己目前处境的自顾自怜。

苏小真听得眼前一热,大声道:“哥,你根本就不用管那些闲言碎语。咱们一起出去玩,看谁敢拦咱们!”

“我也想呀。”苏醒摇摇头,“可文叔那边的监控设备……你知道,如果他发现我不在房间里,肯定会去告诉父亲。到时候,我肯定会被臭骂一顿。唉,我不想被父亲责骂,也不想让文叔难做。”

苏小真恨恨地一踢脚,道:“那,那该怎么办?”

苏醒想了想,笑了起来:“其实,想要绕过文叔那边的监控,也很简单。小真,你去监控室那边,把现在正进行着的监控影像,换成昨天的影像就成了。对了,你千万别让文叔察觉到了。”

苏醒说的很轻松,但是这件事做起来却并不简单。想要绕过文叔,进入监控室,并替换监控影像,整个过程还不能让监控人看到,难度何其之大!如果苏小真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是百分之百地不可能完成这件事。

但是,拥有某些记忆的苏醒心中却是非常清楚,苏小真可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他可是拥有始魔血脉,能瞬斩一个全副武装士兵的高手!

果然,苏小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笑着一口应承道:“哥,这个交给我吧,你就不用担心了。”说着,就转身离去。

苏醒等待了大约十分钟,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房门外。

“哥,”苏小真兴奋地嚷道,“我搞定了!现在咱们可以出去玩啦。”

苏醒推开房门,看着苏小真红通通的小脸,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的头发揉乱,笑道:“那敢情好。咦,你拿的这两个风筝,怎么看起来怪模怪样的?嗯,我猜猜,莫非这是你自己扎的?”

苏小真“啊”了一声,将手中的两个风筝往背后藏,尴尬地道:“呃,这个,呵呵,呵呵,我,我手还巧吧?”

苏醒摇摇头,笑道:“巧倒是巧。不过这两个风筝的骨架太细,结构也不合理。就算勉强放到天空中,风一吹,也肯定就散架了。喂喂,你该不会就拿这两个风筝,去耍子吧?”

苏小真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苏醒想了想,道:“这样,你先去外面买两只风筝。我呢,先把脚上这烦人的铁链弄开,再换套衣服。然后咱们就在这里集合。怎么样?”

苏小真拍手道:“好嘞!”

苏醒目送苏小真远去。当视野中失去了他的影子时,他立刻退后一步,关上房门,然后大步走到房中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

苏醒屈起右手食中二指,轻轻叩了叩镜子,平静地道:“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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