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陆寻在一起不安全。”沙哑的声线让十三心中莫名一酸。
“有什么不安全的,那是她未婚夫。跟你在一起才不安全呢!”十三心中一沉,糟了,说错了话。补救道:“那个,其实跟你在一起也挺安全的。”
“你说得对,跟我在一起不安全。可那又怎样?”十七话风一转,双眼凛冽,“再不安全也要呆在我身边。”
“人家答应在你身边了吗?呆在陆寻身边好歹是个将军夫人,呆在你身边呢?杀手的妻子。一起亡命天涯?别说云国不答应,暗门也不会答应的。放弃她吧,十七!她从始至终或许就在利用你罢了,不然她看上你什么,一身杀戮?满身戾气?”十三一个激动,该讲的不该讲的都讲了。
“我查过了,在陆寻之前,她本就有一个未婚夫。后来莫名其妙的死了,于是婚约便落在了陆寻的头上。之前,我偷偷的潜入了皇宫,那张画像,除了气质,几乎与你一模一样。”
“你是想说,她拿……我……当替身?”十七从未觉得,有些话这么难以开口,如鱼刺在喉,难以哽咽。
“或许吧!”本想痛快说是的十三见十七如此隐忍的模样又有点不忍心。人呢?有时候就是这样,想果断的打破别人的幻想,但又害怕他面对幻想破灭后的伤害。
“我不信。”留下这句话的十七走了,朝着茶靡消失的方向。阿七,阿齐!什么时候她不再这样唤他阿了。
十三望着十七消失的背影,还说不信呢?明明自己早就知道了,不亲眼目睹真相的你是不会死心的吧。是吧?
茶靡被陆寻抱到自己在骥城落脚的山庄,亭台楼阁,花卉喷泉,处处讲究,处处细致,与皇城将军府的摆设别无一二。
陆寻招来侍女为茶靡梳洗换装,又招来大夫为其把脉。一只骨骼分明的手从珠帘外探入,白得有些透明的手指轻揽薄纱,伸进了茶靡所躺的床榻之上,十分精准的落在茶靡的脉搏上。她的肌肤冰冷入骨,而他充满薄茧的指肚,温热异常。仅仅一瞬间,茶靡手腕微动,躲开了大夫接下来的探脉。
“我无碍。”塌内传出茶靡的声音,跟她此时的肌肤一样冷。
“你身上那么冰,怎么会没事?”陆寻站在床外焦急道,“还是让大夫看看。”
“我没病。”茶靡坚持道。
“那你好好休息。”陆寻知晓茶靡的性子,说一不二,固执得要命。便不再多言,只带着那老大夫出去,还十分贴心的为其掩上门扉。
茶靡起身坐在被珠帘薄纱所掩盖的床榻上,细微的光透了进来,脸颊边未干的泪痕异常明显。
山庄外,刚出府的大夫走进了山庄外的树林里,左右无人,除了虫鸣鸟叫之声,十分悠然寂静。他抬起修长的手,人皮面具瞬间从脸上脱落。双眸如同深林一般幽邃。
“出来。”
一个红色的人影闪现出来,嘴角轻佻,眉角微扬。他挑起垂落与胸前的一缕黑发,“商夜啊商夜,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商夜背对着雪妩,起步离开,“那就什么也别说。”
“别呀。”雪妩连忙拦住商夜的去路,那张异常俊美的脸出现在他眼底。这张与往昔没有一处相似的脸,这张他……亲手赐予的脸。
“我不管你现在对那个女人是什么心情,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配置致幻草的药有下落了。”
听此,那沉如深渊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亮光,“在哪?”
“皇宫。”
这一次,雪妩没有阻止商夜的脚步。他意味深长的的盯着商夜的离去的背影,
“别忘了,一颗解药只可以救一个人。”而你,会选择救谁?
山庄里,茶靡赤着双脚站在窗前,柔顺漆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白色玉簪固定在脑后。几根垂落的发丝紧贴着脸颊,窗外景色怡人,她却失去了欣赏的兴致。纵使繁花盛开,骄阳似火,也改变不了内心的荒芜。
有人来了,她知道。可她依然保持着这个站立的姿势,只是因为无论来者何人,她都不想理会。
“茶靡。”
茶靡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是十七。
“你怎么来了?”她依旧没有回头,说着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让此刻的十七心中一凉。
“来带你走。”
“呵。”茶靡转头,嘴角带着微笑,明明如此爱着有笑容的她的他却莫名觉得这笑异常刺眼,刺疼了他的心。
“你能带我去哪里?”
“天涯海角,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十七。”茶靡直晃晃的望着他,“我不想去天涯海角,我只想回家。”
十七心头微微苦涩,欲张嘴而言,茶靡又道:“你现在自身都难保,又能带我去哪里?”她叹了口气,“现在是白天,很容易被陆寻发现的,你快走吧。”
“陆寻是你的未婚夫?”
“是。”
听到这个答案,十七却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他迫切的需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茶靡的眼神。
见十七魂不守舍的离开,茶靡松了口气。若是十七执意带她走,怕是更伤他心的话早已吐出。虽说这一天迟早回来,她却巴望着,至少不要伤他那么深。呵,想到此处,茶靡拍头,茶靡啊茶靡,你什么时候会管不相干的人的心了。可是,茶靡眉头微皱,十七是不相干的人吗?是吗?
正准备走向床榻的茶靡,脚步顿住。望着半掩的门。
“你怎么又回来了?”
十七从门口进来,一瞬间,茶靡双脚已离了地。被十七抱到了床上,嫩白的小脚被套上了床边的鞋子。见脚被遮掩得严严实实,十七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虽只是顷刻之间,却被茶靡精准的捕捉到了。
“你回来就只为给我穿鞋?”
十七没有说话,如同他来时一般消失。
茶靡望着精美的绣花鞋,勾起一抹微笑。这个傻十七。
门在下一刻又被打开,茶靡收敛起微笑。这一次不是十七。
“你来做甚?”
陆寻小心的掩好门,“过来看看不可以?”
“这整个山庄都是你的,来这儿当然可以。”
陆寻走到茶靡身边,双眼凝视着她的面孔,“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茶靡。”
“当然可以。”陆寻笑了,下一秒笑容僵硬在脸上。
“那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茶靡,你明知我……”
“我什么也不知道。”茶靡鞋也没脱的躺在床上,拉过被子,“我要休息了,你自便。”
“这么久了,你还是没忘记他。即使我顶替了他与你的婚约,也顶替不了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吗?可是茶靡,陆齐的死真的……”
“与你无关?”茶靡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呵,出去。”
“茶靡,我……”
“出去。”
“好,我出去。你好好休息。”
陆寻转身,将自己那张阴霾的脸关在门外,关在茶靡注视不到的地方。
一个侍从小跑过来,躬身道:“大人,端木小姐到了。”
“先让她在大厅候着。”陆寻背着手面对着房门。
“可是……”侍从犹豫道,“她毕竟是端木家的人,这样似有不妥。”
“端木一族,怎能与我陆家比锋?让她等着。”陆寻轻笑道,“何况,她还有求于我。”
侍从抬头望了一眼陆寻的背影,“是。”
大厅里,坐在紫檀木椅上的端木铃放下手中的茶杯,问旁边斟茶的侍从,“你家大人怎么还未到。”
“端木姑娘莫急,大人兴许是有事耽搁了。您先品着茶。”
“品茶?”端木铃猛的站起,“这茶水我都喝了三杯了,他还没来,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不成。”
“姑娘息怒。”
见侍从一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端木铃心中怒气消了大半,挥手道:“算了,算了,带我去庄子里溜达一圈。”
“这……”
“怎么?不能走?莫非这庄子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侍从欲言又止的模样挑起了端木铃的好奇心。这下,她更想去看看了。
“这倒不是,只是大人不喜人在庄子里乱走。何况,大人让姑娘您在大厅等他,若是等下大人来了,没见着姑娘您的人,倒是小的的错了。所以姑娘您还是在这里等着大人吧,别为难小的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刚才茶喝得多了,你带我去茅厕吧。”
“这行,姑娘您跟小的来。”侍从走在前面为端木铃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