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一鹅黄衣裙女子站在那儿叉腰大叫，俨然一副泼妇的样子，气势汹汹的走上前，“说你呢？还不快放开我家相公。”
此时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茶靡与十七已被挤到了人群中。
“放开?这是我相好。你没听见他刚才喊我姐吗？情姐姐啊。”老鸨依旧死死的拉住十三的衣袖，不肯放开。
“你还要不要脸，拉良家妇男做你姘头。”女子怒及，扯住十三的另一只衣袖。
“不要脸的是你吧，小姑娘。一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未出阁了。”
女子羞红了脸，“你……不要脸……”
“除了这句话你就找不到其他的话了?要是没事我要拉我的情弟弟共度良宵去了。”老鸨作势要把十三往里拉。夹在两个女人中的十三啊！欲哭无泪。
“等一下。”
“还要干嘛？姑奶奶的时间是很宝贵的。”老鸨不耐烦了，却见女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眼里的不耐烦瞬间消失，剩下的全是对金钱的渴望。
“全给你。至于他……”
“当然是给姑奶奶你了。”老鸨乐呵呵的收下银票，放开了十三的衣袖，走进了楼里。
十三转身就想离开，哪只自己的另一只衣袖被女子拉在手里。“我说姑奶奶，莫非你也想与我共度良宵。”
“啊，不是。”女子猛然放开，羞红了脸。
“那你想怎么样？”
“不……不想怎么样。”女子迥然。
“那我走了。”去找十七算账。
“等一下，你可以送朵花给我吗？”眼里满是期待。
“……”刚才还说不想怎样。
十三走到旁边一卖花女身边，露出了一个自认完美的笑容，“姑娘，可以送我一朵花吗？”
当十三把“骗”来的花放到女子手上后，女子呆滞在原地。回过神来，他不见了，连周围的围观者也不见了，只有背后的春楼依旧灯火明亮。惨了，她还没有问他名字呢？
见女子走后，茶靡与十七从巷子里走出。茶靡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发神，端木铃，她来骥城做什么？
“十七，你刚才为什么不救我?”脱离魔爪的十三在巷子里控诉。
“你有武动。”回答真是简洁得可以。
“我……忘了。”
“你没用武动是好事，在骥城。用武功引起骚乱者是要吃牢饭的。”茶靡转身说。
“这谁下的规定？额，不对，你怎么知道?你来过？”
“与其关心这个，你不如想想怎么摆脱那个。”茶靡朝前十三身后指了指。
十三顺势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茶靡十七拉进小巷深处。他的爹啊!这人怎么又从这边过来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在骥城，男子是不能随意送女子花的。尤其是今天，那表明想与其欢好百年。”茶靡淡淡诉来，不知想到什么，眼上蒙上了一层薄纱，好在光线不明，旁人看不出来。
“那惨了，我能把花要回来吗？”
茶靡摇头，十三心如死灰。“那我该如何?”
“怕甚，她又不认得你。”茶靡再次让十三精神振奋，“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作为杀手的你，在感情世界里这么单纯。”
“谁说的?”十三炸毛，“我也是有喜欢的人的。”
“谁?”连十七都好奇了。
十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认识?”
十七收回目光，至于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那我认识吗？”
十三意味深长的盯了茶靡数秒，“你更不认识。”
“她知道吗？那个你喜欢的人。”茶靡这话脱口而出，可转眼一想，与她何干?人家喜欢不喜欢，知道不知道关她何事?大概十三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跟当年的她有几分相似罢了。
意外的，十三沉默了。茶靡低头，他的心上人原来不知道啊！
“就没想过告诉她?”糟糕，茶靡心里咯噔一下，太过好奇了她。
“我喜欢她就好。”
原来是苦恋啊，茶靡不再多言。好奇也该到头儿了。
“走吧。”少言的十七发话了，“不是要见带我去见清妩。”
“那她呢？”十三指着茶靡。
“我们就此别过吧。我要回皇城，而你们要回暗门。”茶靡转身变想离开，奈何被十七拉住了手腕。
十三识相的说:“你们先聊，我去巷子外等你。”立马溜了，逃离了这安静得诡异的氛围。
“十七，方手。”
十七摇头，手上更加用力。
茶靡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与十七打起来才是下下策。于是顺着十七的力道，依偎在他的怀里。
“还记得出来时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嗯。”我只是舍不得，舍不得你离开。
见手上的力道变轻，茶靡抬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搬开他抓住她的那只手放到十七的手掌心。“这是在谷中我准备的，里面有我的血，你只有在毒发时喝上一滴便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十七，现在我离开才是最好的。”
离开十七的怀抱，茶靡不再回头，不再停步。让十七心中发了慌，可手中却有千金重，让他迈不开脚步。
“她走了。”十三拍拍十七的肩膀，“走吧，别再伤感了。”
“我在担心她是否可以顺利回宫。”
难得听到自家兄弟吐露心声的十三忍不住笑了，“别担心，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这微乎其微的声音消失在小巷中，消失在他们的身后。
江畔，茶靡迎风而立。夜晚的喧嚣渐渐散去，余下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江水上残留的几盏河灯，随风飘摇，隐约可见几点微光。
茶靡脱掉鞋子，赤裸着双脚向水中走去。水漫上了脚踝，又爬上了小腿，将要把膝盖淹没时，一个黑影迅速闪过，把她抱上了岸边。
“你是阿齐吗？”茶靡哽咽，即使来人一袭黑衣裹甚，脸上被诡异的面具遮挡，只留了一双锐利的丹凤眼在外面，可她知道，是她的阿齐。她的阿齐……回来了。
“姑娘认错人了吧！”
他的声音不似阿齐那般爽朗，却格外动听。如同那年代久远的美酒，看似与普通酒一样，品在嘴里才方知甘甜可口，韵味非凡。
“呵。”见他否认，茶靡惨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
来人背过手去，把手掌藏在宽大的衣袖中。“芸芸众生，总会有那么几个人相似。”
“你跟阿齐不一样的。身材不一样，比他壮硕了几分，他很瘦的，我让他多吃一点，说军中辛苦，可吃了那么多也不见不肉。”茶靡眼眶湿润，“声音也不一样，连味道都不一样。阿齐身上除了汗味什么都没有，而你身上的味道是浓郁的青木香。”
她抬手想要去擦拭眼角的泪，却发现泪水根本就没有流下来，“还有，他的头发也没有你这么长。”
而这个人未梳理的头发长及脚踝，披散在身后，如同丝绸般顺滑。
“可这又如何呢？即使声音变了，体型变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你。”
“看来姑娘是认定在下是你口中的阿齐了。”
茶靡突然笑了，灿烂如皎洁之明月，却一晃而过。“难道你不是吗？”
“不是。”男子斩钉截铁的回答，似乎要掐断茶靡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妄想。
“呵，不是。那你敢把面具摘下来吗？”茶靡跑过去，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你敢吗？”
男子挣脱茶靡颤抖的双手，“姑娘，请自重。刚才见你往江水里而去，误以为你要轻生，便拉了你一把。没想到你竟冒昧的想看在下的容貌，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莫非看了你的容貌就要嫁给你?”
“只因在下相貌丑陋，不便现于人前。”
“阿齐，即使你再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茶靡温柔说道。
“姑娘，在下真不是你说的那人。”
“是吗？如果你不是，那就别来救我。”说完，茶靡转向身后的江水，奋力一跃，一个浪花，沉入了水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