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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Dragon考大学那会，他们家这经济情况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了。一辈子本分、要强的老农民父亲为了改善生活也顺应时代潮流下海走上了做生意的道路，南山上拉石头，微山湖里割芦苇，砀山拉梨，SD贩苹果，轧棉花，推豆腐，淘豆芽，家门口就是集市，天生就会做买卖，在各种生意的辗转中终于找到了可以传家的大买卖：杀猪。
那个夏天，在阿Dragon最接近大学生活的时候，家里的杀猪生意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热火朝天的贯彻乡村包围城市的伟大战略：准备大举进军徐州，还找了两个亲戚长期过来帮忙。这是不是有点资本主义的苗头啊？亲历建国后多次伟大革命运动的父母兄长们现在胆子也肥了，在过去的那些年月里，这是很有可能被划分为封建地主、资本家的，是挖社会主义墙角的黑五类，要真是那样的话，阿Dragon可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狗崽子，即便是祖宗们拼着老命努力从坟堆里吐出一缕扶摇青烟保佑他考上了重点大学，这政审肯定也过不了关啊，只能继续饮恨接受没有文化的贫下中农改造和教育，再来个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的生死两茫茫！
村里及时雨般的给他们家送来了一个“小康之家”的门牌，咣叽一下子钉在了大门右上方，苦了半辈子的父亲成了这一带勤劳致富的典型。这算是赶上好时候了。他们一家人围着这个小牌牌转悠来转悠去，真好啊，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毛主席，虽然毛主席已经不在了，但他老人家的思想光辉永远闪耀着金光。农村的伟大创造力和吃苦耐劳精神释放出的力量是无穷的，阿Dragon全家倍受鼓舞。于是，在杀猪、种地的百忙之中顺势还在老家街上也做起了猪下水卤菜生意，又多请了几个人，一大早满院子的人就紧张有序的都忙活的很。
骑着绿色自行车的邮递员从身边过去的时候，阿Dragon刚在老家院子南边的小河里洗完澡，拉了条凉席坐在门口河滩上的大柳树下，正看着腿上刚被河里的大蚂蟥“吸”过的大腿内侧的血窟窿，嘴里“我擦，马勒戈壁的”一通瞎骂。蚂蟥已被他死命拍了出来，踩扁了正在日头下暴晒。这玩意儿生命力很顽强，想弄死它还挺费劲。被日了日不回去不说，还无处伸冤，你说这什么样的瞎子气不花眼。边上乘凉的都各忙各的，都没有接他的茬。时值中午，一点风都没有，只穿了大棉裤衩的他仰面躺在凉席上，大鸡鸡直挺挺地顶着大裤衩搭起了一个圆顶“帐篷”，看来这鸡鸡也憋屈也压抑也嫌弃天气太热不通风啊。
阿Dragon百无聊赖的扇着芭蕉扇，当然，这不是铁扇公主那一把，仅仅能稍稍促进下空气的流动而已，过不了火焰山也灭不了心中的邪火。正当此时，树上一摊黑乎乎的东西正以接近自由落体运动的状态直奔他头顶而来，千钧一发之际，阿Dragon手中芭蕉扇轻轻一转，恰到好处的拦住了这摊黑乎乎。娘的，是鸟屎，这鸟屎与芭蕉扇的交接带来了一股凉风，伴随着血腥的屎味。阿Dragon嘴里自然又是一通“我擦，娘希匹，王八羔子”一通乱骂，边上的人依然没有搭腔。背着粪箕子拾粪的这么多，还有这人来人往的眼睛都狠命往下瞅，期待着捡到钱或者值钱的宝贝，怎么一个捡骂的都没有，很不给阿Dragon同志面子嘛。妈了个巴子，要是等到老子考上了大学那可就是天之骄子，你们再想拾可就没机会了。这时远远的听到家里喊阿Dragon说有他的信，阿Dragon这才骂骂咧咧的头顶着破凉席回家，顺手也捋了捋胯下神兵把“帐篷”收了起来。
阿Dragon憋了很长时间的一股劲，下定决心一定要跳出农门。估计要上溯到他记事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不仅累，还看不到尽头，那是真难熬啊，下辈子投胎一定要换个好地。村里那些骚老娘们从他上高中开始，见面就是一通“大学生，城里人”的调侃和讽刺，还自以为很幽默很风骚。高中教导主任曾在背地里对他下过一个“恶贯满盈”的结论：这娃倒也算是个好娃，聪明是真聪明，可脑壳里有屎尽瞎混，顶多考个专科，那也算是走狗屎鸿运啦。很是恶毒啊，还人民教师呢，怎么满嘴都是屎呢。阿Dragon拆开信看到大红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老子……这思绪还没飘出很远，忽然感觉一阵腹痛，就抓了把草纸直奔茅厕。
长安交通大学，汽车与拖拉机系，载运工具运用工程这些鲜红的字眼都是他在厕所里第一时间看到的。长安交通大学确实是他填报的，后面的系和专业都是他第一次看到，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感觉，当时一看到是重点大学就有点飘，脑子发胀，还有就是这屎拉的真是痛快啊，一根根的屎棍潇洒流利地掉进茅坑里，声音里分明透着清脆。
阿Dragon考大学那会，没有网络，也没有人给他指导，阿Dragon也不屑于听从别人的指导，家里人总体的文化水平都在义务教育的范畴之内，自然对大学都没有概念。填报志愿的时候，阿Dragon拿着那本厚厚的高考志愿填报指南，这本全省统一发的指南里有全国各个大学在AH招生的名额和去年的分数，这是阿Dragon唯一的参考，别人都是根据自己的估分找全家人开会分析来分析去，搞得跟常委会一样，还要提前请经验丰富的高三或补习班的班主任和代课老师推荐一些靠谱的好大学。
阿Dragon没有跟任何人谈论他的估分和志愿填报，就直接把指南里的交大全部圈起来标红，分档次选着填报，重点本科那一栏里里只填了SH交大和长安交大，重点大学里还有几个交大，可是跟SH交大分数没有拉开差距，估计填了也他娘的白填，就别浪费笔墨了。另外，前几天夜录像刚看了分别以武则天和杨贵妃为主角的古装***，对长安这个古都印象不错，考虑自己的估分在一本和二本之间，在长安交大那一栏里又顺手勾了专业服从调剂。普通本科那一栏有一个交大和几所交通学院，全都填满了，心想逮着哪个是哪个吧，和尚就别嫌弃尼姑啦。那时还没有三本这一新鲜事物，专科那一栏选的是号称“AH交大”的AH大学交通分校。分数线出来后，阿Dragon成绩居然比重点线还高了几十分，阿Dragon这么优秀的农村人才就这样被长安交大捡了个漏。
汽车与拖拉机系是干啥的？汽车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对拖拉机熟悉啊，那简直太熟悉了。从上初中开始，阿Dragon就能开着别人家的拖拉机下地了，这玩意儿跟开农用三轮车没有什么区别，三轮变四轮而已，还更稳更好开些，就是这速度怎么都上不去，没有开三轮开两轮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就像《天若有情》里开两轮摩托车的刘德华那样，那多潇洒多飘逸。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结果是玩拖拉机的，还不得让村里那些骚老娘们笑掉大牙，也愧对列祖列宗啊，还好拖拉机几个字小一点可以用大拇指遮住，再说了这邻里乡党的也没几个识字的球文化人，就跟他们说是汽车系，军车轿车跑车，高端大气上档次，唬死这帮乡巴佬。
这载运工具运用工程又是干啥的？听说火箭就是载运工具哎，这以前拉猪的毛驴车也算是载运工具吧，又运用又工程的是怎么个玩法？管他呢，有个大学上能跳出农门就行啊。说起这个专业啊，阿Dragon一直到快毕业也没有弄清楚毕业之后可以干什么，反正是在汽车系里，毕业以后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卖车、修车，沦落到开着客户的豪车到处去泡妞也不错啊，指望他一个差点成了狗崽子的乡下人去做科研造汽车当时看来确实有点不负责任。不过，大学四年会不会创造奇迹让阿Dragon脱胎换骨成长为无所不知的汽车工程师呢，这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毕竟这高等教育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跟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可就不一样了。当然，家里这杀猪也不是闹着玩的，不是有人接受完北大的高等教育之后，也兴高采烈地去杀猪卖肉了吗？
自从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起，阿Dragon就很少早起了，还经常早睡，白天最热的时候还要补个觉，那些干了半辈子的农活忽然一下子就忽忽悠悠地好像全都不会干了。后来阿Dragon在大学里白天黑夜睡不够，估计就是这个时候落下的病根。一开始父亲气得要揍他，被阿Dragon的母亲拦住了：阿Dragon现在是大学生，相当于国家干部，要是打了他公社可能会来人找你算账的，他手里可一直还都攥着录取通知书呢，再说啦，整个家族这么多年，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能考上大学，把孩子打坏了，这大学你去上啊？
为儿子考上大学而一直骄傲不已的母亲不顾辛劳，精神抖擞地连夜做了几双可以用来爬雪山过草地的布鞋，还到街上买了幅蓝布找裁缝做了套宽大阔气的“农民式西服”，把阿Dragon高中睡了几年发黑发臭了的被子也拆了，洗得干干净净重新套上全新的棉花，既暖和又软和，跟新的一样，全棉的。哥看了母亲做的那几双新布鞋眼热的不行，大嫂趁母亲不注意藏起了一双，被母亲翻箱倒柜闹了半夜还是翻了出来。大嫂气得不行第二天跑到徐州给哥买了双尖头皮鞋。阿Dragon心想家和万事兴，在母亲和哥嫂之间做了多番协调，很大方的拿出来两双布鞋换了哥的那双新皮鞋，皆大欢喜。
那个暑假，整日拿着录取通知书四处招摇、好吃懒做的阿Dragon看着全家人热火朝天的做着猪的“全天候“生意，站在边上不禁大发感概：革命形势一片大好，真是喜人又逼人啊。父亲听了就骂道：“瞎念叨啥，滚一边去，别再这里碍事拌脚的。”后来读了大学受了高等教育之后阿Dragon总算是搞明白了，这其实就是杀猪的产业链思维，向附加值更高的杀猪衍生产品的深加工延伸，也就是说在贯彻实施相关多元化的企业战略啊。那些经济学管理学大师挖空心思整出来的这些牛逼哄哄的理念和词汇，勤劳勇敢的乡村基层老百姓早就明白其中的道理并身体力行了，虽然他们不一定知道这些新鲜概念。
全家都在忙着杀猪赚钱的革命事业，这政策这商机稍纵即逝可不敢耽误了。是的，杀猪这门古老的传统手艺躺着赚钱的好日子并不长久，很快镇子里就有了十几家杀猪的，而且全都杀向了徐州，还在同一个农贸市场。往大了说，这是形成了产业集群，先富带动后富实现共同富裕，往小了说，这是农村人的无知和嫉妒，看别人赚点钱眼红，就像种水果一样，看到别人种桃今年赚了钱，就一窝蜂的去种桃，等你的桃树挂了果，发现桃子不值钱了，种梨的赚了钱，怎么办？赶紧把桃树刨了种梨树呗，过几年看什么赚钱再刨再换。目光短浅，愚昧啊，造成了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后来进城成了城里人，阿Dragon发现城里人也是这个熊样子，不用脑子的跟风，炒股炒房搞传销开网店，而这样的跟风者很多后来都成了“接盘侠”。阿Dragon家里来打工的亲戚学成出师后也都回家干起了杀猪生意，恶性竞争就这样无序的开始了，很快就有人止损退出，也不断有新人挤扁头杀进这个行业。
说实话，这个行业基本没有技术壁垒，但是做生意的所有要素都齐全了，比的是体系竞争力。首先是采购活猪，要能走乡串巷、每家每户的去收购成猪。这杀猪干久了十里八村的每一家的底细都清楚，谁家几个女娃啊多大啊有没有对象啊什么的都门清，顺带着就能给自己和别人说个媒，所以杀猪圈的光棍比例就要小很多，就连人缘那自然也是极好的，是诸多光棍眼中的红人，这也算是这个行业的巨大吸引力之一吧。农村光棍的问题比较复杂，咱还是接着聊买猪吧，那考验的眼力和口才，既要挑出肉率高的瘦肉型的好猪，还要能够议到一个好的价格，即要防止卖方突击喂饲料，也要防止卖方在磅秤上做手脚。当然，也有些黑心的买方杀猪人在磅秤上做手脚的，这也难怪，几千年的老行业，自然良莠不齐，各显神通，这也是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市场竞争会把那些不良分子慢慢淘汰的，好在啊，这里的客户，也就是真正的老百姓，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
猪买好后，用车子把捆绑好的活猪运到自己家里圈起来，这是活物运输，随便弄俩平板车拉回就好，后来买了头驴就换成了毛驴车，有了三轮那就更简单了。这买来的猪是要杀的，就不浪费粮食了，一方面增加成本，杀的时候也不好处理，所以运到家里就一直饿着，短则一天，长则两三天，在某个凌晨杀掉。真正杀猪的时候，其实很简单，一般会造一个小的杀猪平台，相当于人的“断头台”，用于猪的侧躺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平台下正对猪脖子的地方放一个大盆，倒入部分水和盐，用于接猪血。在每一头无辜的猪最后的时光里，都会被赶到这个平台边上，然后一个杀猪人猛地抬起猪的一条前腿，把猪掀上“断头台”，然后艺高胆大的杀手一个漂亮的转身翻跃到猪的身后，紧紧压住猪被曲起的前腿，这样猪就算是被固定被治服了，有时后面也会有人帮忙扯着后退和尾巴，但是关键还是在于这个扯前腿的人。所以有时候啊，不仅要防着扯后腿的人，更要防着这扯前腿的。
这时，真正的杀猪人全副武装的出场了，一手拿着铁钩子钩住猪的嘴角，防止猪在生死关头拼命挣扎摇头和乱咬人，一手拿着长长的杀猪刀，翻转刀刃，找准下巴的一个进刀口，猛地一刀，直接刺进心窝。猪开始嚎叫挣扎，又惊又痛，力量大的惊人，这时杀猪人就像一个真正的刀客一样不慌不忙地放下杀猪刀，用力拉起钩子，固定好猪头，让鲜血缓缓流进血盆。血最好要放完，否则会影响肉的成色，况且这猪血煮熟了切成块也是可以卖钱的。就这样，一头幸福的猪就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接下来就是开水褪毛开膛，之后劈开肉装车。后来，每当听到有人说什么岁月是把杀猪刀时，阿Dragon就忍不住笑：就知道说，你们见过真正的杀猪刀么？
之前的生产供应环节如果说还算是生猛和带有泥土芬芳的话，后面的卖肉环节则是见真章的阶段，有市井有香艳也有人性，跟三教九流都有接触，要八面玲珑，要灵活机动。如果是在老家街道上卖肉，可以睡到天微微亮时再屠宰。要是进城去赚城里人钱的话，就要趁着凌晨杀好然后开三轮“咚咚咚”地运至城里的农贸市场，等天色放亮时各个饭店买菜的就上场了，接着是附近居民一斤两斤三斤的零卖，要会吆喝，要有刀工，还要会算账（每一个卖肉的都会快速的心算），卖肉的环节农村和城市差不多，只是客户不同而已，但是这人心人性则是相通的。这整套生意流程阿Dragon都涉足过，业务也掌握了80%以上，只是在买和卖两个环节上还不够市井，还保留有读书人最无用的清高和虚荣，承担最多的是驾着毛驴车或开着三轮车去拉活猪、屠宰生产和猪肉的配送等杀猪全供应链的具体操作。这里的物流没有冷链，全是原生态物流链，天热的时候最好当天卖完，否则第二天这猪肉就会有点味道不好卖，第三天味道就更浓了，只能自家消化。一开始用电扇吹，效果不理想，人头熟路子广的话可以协商放进当地城里人的冰箱冰柜里，后来赚了点钱就在老家添置了冰柜，卖不完的猪肉晚上带回来放冰柜，第二天卖完新肉就拿出冻肉来卖，要说成是一早新杀的肉，预冷的。
一般凌晨杀猪上午卖肉下午去逮猪，去城里卖肉晚上很晚才回到家，所以家里买猪和城里卖肉必须两拨人。这两拨人呢，都是要错时睡觉的，比如早上杀好猪装车后买猪的可以睡个回笼觉，进城卖肉的下午要是回来早的话可以睡一会，当然这时间都不固定，买猪的还要在老家街上卖点肉，进城卖肉的大多会在很晚才能回家，所以杀猪人睡觉讲究的是见缝插针、倒头就睡。杀了猪之后把猪头猪脚和内脏去掉，把猪身子砍成四片用洗干净的化肥袋子装车，人可以坐上面也可以睡上面，逮活猪要进猪圈，拉猪卖肉都是机动三轮车，人和三轮车一样都是常年一身猪屎猪尿味。不过这味道其实还好啦，没有像鸡啊鱼啊羊啊之类的腥燥味，习惯了之后闻不到还睡不着觉呢。而且这杀猪是大生意，猪比鸡鱼羊都要大吧，杀猪卖猪肉这场子摊的也要大很多，而且杀猪必须团队合作，人手也多啊，就是到了城里的农贸市场上杀猪人面对其他商贩，也基本上都是一览众山小，这存在感和优越感啊都不要不要的。
乡镇里做生意，基本上都是个体户，不管规范不规范的，能赚到钱就好，等到竞争激烈起来后，赚钱会难一些，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功底了，各个村子里帮忙买猪的线人，挑猪议价的能力，主顾的多寡，为人处事的能力等。要是能买到廉价的母猪或快死的病猪，往往就能小赚一笔，其实母猪肉很香，也就是难啃一些，阿Dragon就吃过很多，包括母猪的第六脏器。说起病猪，阿Dragon感触颇多，无数次他们家买到濒临死亡的病猪，拉回家里放圈里，不闻不问，既不喂食也不喂药，两天之后，耳濡目染了多名同类兄弟伙被屠宰的残酷环节之后，这些病猪居然都晃晃悠悠活过来了，一点病状都没有，再过一两个月养肥了再杀。后来阿Dragon跟学医的同学交流过这个问题，建议参考杀猪这个案例把患了绝症消极等死的病人安置在死刑犯行刑场附近，多看几次死刑犯临死前的挣扎，说不定可以激发他们的求生意志很快的好起来，多创造一些医学无法解释的奇迹呢。
很显然，当时整个杀猪团队都没空送阿Dragon去上大学，反正大学就在那里，又不像杀猪，要好几个人才捉的住放的倒。不过百忙之中一向尊重文化、重视教育的文盲父亲还是召开了一个红红火火的家庭晚会，也算是给家族里第一个大学生送行。“你看家里这都挺忙的，你也长大了，现在是大学生了，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了，虽然人都不能去送，但是这钱咱不能省，都给你带走当生活费吧。”就等这话呢，阿Dragon很爽快的答应了。我自己去上学当然没问题了，只要粮草充足，没有人在身边唠叨，我一个人还更自由呢，从小到大不都是自己负责的嘛，好男儿志在四方。父亲在家那是一言九鼎，粮草果然就很充足。神清气爽、意气风发、西装革履的阿Dragon把学费和生活费都稳稳地塞进被褥里，卷好压紧捆的严严实实塞进一个洗干净的化肥袋子里，这么好的新棉花新被还要用好几年呢，可千万不敢弄脏了。阿Dragon不知道从哪里整了个破拉杆木箱（猛一看还有点眼熟，外形上跟电视里穿背带裤的港商台商拉的那种差不多），叮铃咣啷又扛又拉的像是要逃荒，临走前又把许久不用的那把短刀绑在了小腿上，全副武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解放台湾呢，简直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头也不回，兴高采烈的，去上大学去喽，吃商品粮喽。
我以前也喜欢带把刀出门，防身为主兼顾行侠仗义，这些年来飞机、火车、大巴、地铁什么地到处都增加了安检，管制刀具是没法带了，那些坏人和恐怖主义分子又很难辨别，那些协警转正和城管转岗的警察有时候又不辨黑白，法无定法，防不胜防，感觉心里头这安全越发没有保障啊。唉，等我老人家以后发了财，还是要请几个才貌双全、胸肌发达的女保镖才能放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