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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的时候,出于对大学高等教育的尊重和考试的恐惧,阿Dragon白天的时间都是被白白消耗在了课堂上,尤其是那些坚持每天点名、期末考试还有基于点名给出平时成绩的老师。
那时,阿Dragon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个专业的人在一起,上大课,固定在可容纳100多人的172大教室里。这人多了自然会混乱,无论是谁没有去,或是在下面看小说、抄作业,老师都无从知道,他只是一个人站在讲台上挥舞着粉笔旁若无人地狂练硬笔书法,或是不知所云地吐沫腥子乱飞乱溅,目视远方,振振有词。
有时候老师讲累了或者看看下面“香火不旺”,就把花名册拿出来点名玩,模仿“忠义堂”里的呼保义宋江,给手下的这些男女英雄好汉们也安插个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类的星宿,这样自己就成了受命于天的天魁星下凡。由于人数众多,每点一次名都要花上十几分钟的宝贵时间,而且这点名时间是随机的,在大把大把的教学时间里见缝插针,完全看老师心情和实际工作需要,比如有时候不想动脑子上课,有时候备课内容和废话都讲完了,还有十几分钟才下课怎么办,上保留节目——点名呗,可以插播也可以做收官用,实在是防不胜防啊。就比如那个段位高的高数老师,不管学生们是如何昏昏欲睡,听课时多么痛苦、厌恶的神情,他总是能拿出马丁路德金的演讲精神,激情洋溢。
多年以来,总有那么一些人说什么大学教师只会夸夸其谈,动手能力缺乏,是象牙塔里只动口不动手的谦谦君子,后来还有人说什么大学老师白天教授晚上禽兽,是不学无术的流氓啊啥的。因为脑海里一直保留着高数老师高大全的光辉印象,阿Dragon对这些个不负责任的说法就很不以为然,都是正常人嘛,一切皆有可能,人生不设限,生猛些的教授不是更应该得到活色生香的姑娘们发自内心的喜爱么?
有时会有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可以看到高数老师的吐沫星子在这束阳光中流星般一闪而过,再闪而过,屡次精准地坠落在前排某个可怜的同学脸上(因为来得太晚,后面没有了位子只好坐前面),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同学身上,看他怎样巧妙地躲过老师的注意,不动声色地把溅在脸上的吐沫腥子及时擦去,并择机回头向大家皱眉示意他的痛苦和对老师不讲卫生的厌恶。后面的时间里,这个同学就会精力集中,判断老师转身的时间和角度,以更为巧妙的身姿和手势躲避和遮挡高数老师那源源不断的吐沫星子。
那时,大学生们学英语都喜欢听原音演讲,像“Ihaveadream”这样的名篇几乎人人会背。有一次,阿Dragon在高数课堂上听着英语磁带睡着了,半梦半醒之时正好在播这一段,抬头看到老师也在手舞足蹈的演讲,嘴里也发出类似“Ihaveadream”的声音,以为穿越了的阿Dragon吓的一个激灵,这时昨晚看过的**镜头突又浮入脑海,阿Dragon下意识地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的说:“Ihaveaspringdream!”。
这时,一个粉笔头精准的落在阿Dragon头上,“这个睡觉说梦话的同学,请你站起来,站后面去,清醒清醒。下次再有犯上作乱者,直接赶出去,然后我们就点名。”这高数老师不仅嘴上功夫了得,这手上功夫也不可小觑啊。这隔了得有十五六米吧,粉笔头的力道依然很足,Dragon彻底醒了,乖乖的去后排罚站。下次记得要坐更远一点,睡觉和说梦话啥的也要隐蔽低调一点哈。
当然,长安交大是211重点大学,学校师资力量雄厚,还有更多有特点也更生猛的老师,后面讲到时再说吧,他们都怀揣着自己的伟大梦想,如今还在这所知名学府里不遗余力的教育一代代的天之骄子娇女们,就让他们在学校里等着安享晚年,自生自灭吧,谁也别去拦着。
其实,如果这专业和知识跟你的伟大梦想不配套的话,每门课的无聊指数也都差不多。这课堂里实在无趣,还一直有人在讲台上像唐僧一样嗡嗡嗡的讲个不停,有时候真想睡个觉也睡不踏实,阿Dragon不忍心看着狗尾巴一样的青春就这样付诸东流,于是到图书馆借了一些有助于睡眠的书,有老子孔子庄子孟子,有鲁郭茅巴老曹,有冰心叶圣陶丁玲赵树理周立波王蒙张贤亮莫言刘震云韩少功,还淘到了几本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这些主流文学大家的书都很老却很完整,看得出平时很少有人问津,它们能够帮他顺利度过课堂上的45分钟,也不能老是睡觉做春梦啊。
有时候呢,阿Dragon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学习的重要性和残酷的考试制度,偶尔也会有认真听课和独立完成作业的愿望。当他遵循内心的这种愿望,认真抬起头面对着站在讲台上不知所云的老师,竭力想把老师讲的每句话听进去,可它们就像无法捕捉的气息或是一团烟雾一样,实在让他无能为力,坚持不了几分钟便败下阵来。不行就自学吧,可翻一翻崭新厚重的课本,发现它们比老师更为冰冷且繁杂。
以前高中三年学习的诸多内容,千方百计地弄懂并融汇贯通后,可以在高考这个能改变千万人命运的关键比赛中集中使用并展现智商。而现在学的这些破烂东西除了期末考试,还有啥时候能用到呢?现在这些知识点也不像以前那样具有连贯性和逻辑性,完全不知所云啊,而且大多数知识点可能在期末考试时也不会用到。想到这里,他那点残存的上进心便会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听说考试前老师都会划重点的,那啥,到时候再说吧!
阿Dragon心血来潮的时候,也会翻开书本自己写写作业画画图,然而,抄作业的快感和速度远胜于冥思苦想终不得解的苦闷和焦躁,他变得对学习越来越没有耐心,就如同对待生活一样,也渐渐丧失掉独立完成作业的能力,甚至如果在他写作业的时候,如果没有一份已经写好的作业摆在面前的话,他就会产生那种无助和四顾茫然的感觉,就象找不到对手的无敌剑客一样。
后来,阿Dragon还会在几份作业之间进行比较然后挑选简洁明朗的,那些喜欢大段大段写作业或字迹潦草的学生便渐渐失去了阿Dragon的青睐。于是,他们的作业便会无情的掉进历史的尘埃里,一点价值和作用也没有体现出来。
多年以后,阿Dragon也想过,要是刚一开学便能放下过去,认真把握当前,早点认识Rose或是别的女朋友,我的大学生活会不会更好些?我的音乐和爱情体验会不会更加璀璨和丰富多彩?会不会头脑发热跟女朋友一起爱上了学习,那些大学课程要是全都学会那到底是他娘的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会不会也啪啪啪地滋生出要拯救世界、普度众生的野心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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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世界杯结束了,伴随着外星人罗纳尔多赛前的“抽风”和赛场上的“梦游”,中场盘带大师齐达内凭借着决赛的两记华丽丽的头球将法国队送上了世界之巅。
一场比赛可以让一个人一步登天,也可以让一个人直坠地狱。
当阿Dragon他们还沉浸在这场诡异的经典之战的世界里,热烈地讨论着并时不时去球场体验梦游抽风的时候,学校迎来了新一届的大学生,学校再一次变的整洁有序,气象一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不小心就混成老兵油子啦。
老刘很不情愿地忙着复习准备补考。小球趾高气扬,兴高采烈去迎新,接小师妹去喽。看着老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阿Dragon就安慰他说:
“小球认识姑娘跟我们自己认识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跟以前一样,早晚会乖乖地带来跟我们跟前来。我初步统计了一下,小球认识姑娘平均比我们认识提前三个小时。你年龄比他大十几个月,还这么大的个子,跟一个差点淹死的智障小儿计较这几个小时干什么?再说还都是自己兄弟。你看我啥事都没有也不去迎新,费那事干嘛。该来的一个都跑不了。”
老刘微微颔首道:“嗯——有道理,就让这个小子猖狂两天。吾去也。你就守在宿舍里等着拉网逮兔子吧。”
补考刚一结束,轰轰烈烈的军训如期而至。与此同时,长江也轰轰烈烈地发起了大水,全流域百年不遇特大洪水,又到了考验革命意志的时候啦,关键时刻还是英勇的解放军战士冲了上去,靠搭人墙、扛沙袋,与人民心连心背靠背,军民团结一致,万众一心,咬紧牙关,背水一战,最终夺取了抗洪抢险的全面胜利。据说这是自渡江战役以来在长江集结兵力最多的一次,再次体现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和人民子弟兵的超强战斗力。
军训表现优异的老刘自认为参加了军训就是预备役军人,这抗洪救险说不定也会在预备役中征召部分军训优异者,后期军训锻炼的尤为刻苦,还自行追加了不少抗洪抢险的训练项目,可这征召却迟迟不来,一直到抗洪抢险结束都没来,郁闷之极的老刘逮着篮筐又是一通猛砸滥扣。
阿Dragon对军训和抢险都兴趣不大,他还经常沉浸在自己的郁闷和性苦闷当中,前列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躺在冰凉的铁架床上,两眼空洞地望着窗外的时候阿Dragon就寻思:老子可不能被这无休无止的铁牢笼给圈囿了,思想上不能,身体上更不能,就是这张破床老子也要想法好好加以利用。
军训过后的日子过得更不波澜不兴,阿Dragon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无名的痛苦无处诉说,囊中也日渐羞涩,这是我想要的大学生活吗?我是不是要主动出击干点啥呢?阿Dragon在心中无数次的问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Rose及时出现了,算是拯救了一个正在扭曲随时有可能崩溃的灵魂。这崩溃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是万一发生那可就是100%,如果是发生了类似强迫发生关系啊抢劫啊或者杀人这样的恶事,即便是东窗暂时没有事发,对阿Dragon的心理素质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和煎熬,不出意外的话,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就算是彻底毁了,唯一的出路可能就是好好改造,出狱后当个不需要任何高科技知识和技能的作家吧。
Rose姑娘,你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呀。
认识Rose后,阿Dragon这扭曲着的灵魂便渐渐伸展开来。可刚在一起时,逛个街压个马路也时常就那么神叨叨的仰望着星空,口中念念有词,一开始把Rose吓了一跳,还好是有备而来。这哥们的情况跟羊癫风的症状也就只差口吐白沫和满地打滚了,逛累了找地方坐的时候,他还要盘腿静坐。上辈子应该是个跳大神的吧,也真是难为了Rose姑娘。
在阿Dragon闭目静坐的时候,Rose盯着阿Dragon那张脸看。阿Dragon感应到了,睁开眼看看Rose,回头看了看身后,什么都没有啊,转过来笑着说:“是不是我长得太帅,这么看下去人家会害羞的——那啥,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这几天刮胡子洗脸刷牙掏鼻孔,一样可都没敢少啊。”Rose嘿嘿直乐,没有回答。
那年夏天特别热,不知道是不是跟长江发了大水有关系。在那个炎热的夏季里,很多姑娘,特别是阿Dragon刚参加完军训的女同学们,被晒成棕色或黑色,有一些可怜的姑娘连雀斑都晒了出来。而这时才刚刚进入大学的Rose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披肩的头发漆黑明亮,瞳仁漆黑铮亮,总是上穿绿色或黄色圆领T恤,鼓鼓囊囊,下穿一条白色长裤,行动敏捷,光彩夺目,勾人魂魄。她有两支发卡,一支是黄色,一支是绿色,跟T恤搭配轮换使用,招人欢喜。
过来玩的时候,Rose还帮忙收拾宿舍,打扫卫生。趁四周没人的时候,阿Dragon就委婉的批评她:“存在即合理,不要随便破坏这个宿舍的生态,你都弄乱了,别人会不高兴的。再说了,你要是干习惯了,大家也都习惯了,这可就是你的活了,要是哪天来了这卫生没干好,别人就会说你这人不靠谱。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有时Rose会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买上十几支绿豆冰棍跑过来和阿Dragon他们一起吃。于是,楼道里时常听到她在一溜小跑地喊:“让开,让开,冰棍儿来啦!”结果是把隔壁几个宿舍的虎狼们也招来了,一抢而空,边吃边对Rose一阵猛夸,吃完抹抹嘴就走,顺带着也把这些好记在了阿Dragon的帐上。阿Dragon当然也有话说:别充大款!也别把这帮小子惯坏喽,我们这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可来之不易啊!
阿Dragon啊,你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