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梓七秀眉微蹙,不悦道:“让开!”
戚威见戚梓七不耐烦,反而笑意更深。“自从那日一别,咱们姊弟俩已好些日子未见了吧,阿姊怎的这就要走?”
戚梓七才懒得理他,抬脚便往另一边走。
戚威怎肯轻易放她,倏地欺身过去拦截,面上变得愈发淫邪。
“我的好姐姐,小弟可听说,你在外面与别人讲咱们姊弟关系极是亲近哩!怎的见着面了就翻脸不认人?”
双生姐妹花见状,迅捷一跃,挡在戚梓七身前,异口同声道:“少爷有话直说便是,何必离得这般近!”
戚威回想起日前,光一个桃儿就够他受的,眼下还同时来了俩,不觉有些发虚。
可其面上仍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笑道:“想不到阿姊身边的人各个儿身手不凡、伶牙俐齿呢。”话音刚落,忽又瞧见一旁的霓裳,见其清秀可人,料想该是奎六所说的那位妙音坊宫人。
“这位姑娘是?”
霓裳早就听闻戚将军府有个二世祖登徒子,被他瞧见准没好事,但碍于身份,只得福了福,道:“妙音坊霓裳,给戚少爷见礼。”
戚威见霓裳恬静文气,似与他院子里那群莺莺燕燕不大相同,便忍不住动起旁的心思来。
“听说你在给阿姊教琴?不若跟了本少爷,日后也省去这些辛苦。”
霓裳哪肯愿意,硬着头皮道:“戚少爷说笑了。”
戚威朗眉一挑,看似正经道:“本少爷从不说笑。”又对戚梓七道,“小弟可否向阿姊借用霓裳半日?反正学琴也不急在一时。”
有这对双生丫头在,他横竖是动不得戚梓七了;不过这妙音坊的小小宫人,他确是能动的。
戚梓七心中大骂【猥琐】!呵斥一声:“休想!”这人怎的这般无耻,居然还看上了霓裳!若不是忌惮桃儿梨儿武力高强,估计也要将她二人觊觎了去。
戚威却浑然不觉有何不妥,继续自顾自说道:“阿姊怎的对小弟这般心狠?小弟难得遇着心仪之人,还望阿姊成全。”
戚梓七感到阵阵恶寒,对双生姐妹花道:“给我把他拍一边儿去!”
“小姐,这……”二人面露难色,外人也便罢了,可眼前这位毕竟是她们将军府的嫡亲少爷啊!
戚梓七看出二人为难,美眸流转,立即有了主意。
“既然打不得,那便将他牵制住,我带霓裳先行一步。”
双生姐妹花得令,戚梓七遂拉了霓裳头也不回地走了。方才站得近,戚威身上浓郁的脂粉气简直熏得她头晕。
回去路上,霓裳心中困惑,终是好奇一问。“小姐,方才在上院,那姜家小姐同戚少爷的绯闻当真不是您传的么?”
戚梓七无奈道:“虽不是我传,却也因我而起。只是没料到,那些夫人小姐竟如此爱嚼舌根子。”
霓裳欣慰道:“不过幸好,在场众人都信小姐您的。说实在的,那姜小姐所说之言着实也忒离谱了些。”
戚梓七闻言,忽而停下脚步,转过身无比认真地盯着霓裳,道:“霓裳,你帮了梓七良多,梓七自然不该瞒你的。我前几日上山采药,机缘巧合下收获些许珍贵药材,拿去变卖后,竟能换好些银两!这才有了本钱去的锦绣阁。”
霓裳惊呼:“小姐运道真好!”
“还行吧。”戚梓七继续道,“昨日购置了几件上好男装,实为打算去书局时穿,毕竟身为女子,出书多有不便。至于给桃儿梨儿买的云烟衫,也是想让她们跟着一道去,好撑撑场面。”
霓裳不解:“小姐为何如此呀?”
“你有所不知。梓七打从心底里向往逍遥自在,今日的一切筹谋,皆是为了等将来挣够卖书钱,好脱离将军府的制控,带我那对双生丫鬟离开京城远走高飞罢了!”
霓裳听后异常感慨。“原来如此,小姐真乃用心良苦啊!小姐,您午后便带了桃儿梨儿放心外出吧,霓裳一个人不妨事的。”
戚梓七心下一喜,道:“好霓裳,你对梓七的这份好,梓七将来定会用心报答!”
霓裳连连摆手,柔声道:“小姐言重了,霓裳不过是举手之劳。”
此时,将军府上院。
戚老将军正大发雷霆,原先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身边之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不曾与他说过戚威的恶行。若非姜太师今日来这么一出,同他回府讲了一路,他压根都想象不到戚威竟已变得如此荒唐。
可怜戚威一进屋,连给自己分辩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戚老将军上了家法,戚老太君与张氏拦都拦不住。
行完家法,戚老将军又勒令戚威去祠堂罚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跟前忏悔思过,不跪满七日,不许出来。
戚梓七听说了此消息,不免幸灾乐祸。她本还担心戚威会在府里找霓裳麻烦,正欲吩咐梨儿每日接送霓裳进出将军府。而眼下,却是不必麻烦了。嘻,她这位将军爷爷还真是不赖!
用过午膳,戚梓七让众人换上新买的华服,便告别霓裳,往后院一处围墙去。
待戚梓七主仆到达约定地点,发现本该早已等候她们的凌鹫居然还未到。
戚梓七皱皱眉:“阿鹫人呢?”
桃儿答:“凌公子他,说是找什么物事儿去了。”
“什么劳什子物事儿,非得这时候去找么?当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戚梓七十分不悦,她向来最受不了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梨儿奇道:“小姐,掉什么链子?脖儿上戴的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戚梓七一时语塞,自己怎的滥用俗语!她总不能对梨儿说,那是连接齿轮正常运转的链条吧。
正在戚梓七懊恼该如何作答之时,忽听桃儿道:“来了来了,凌公子来了!”
抬眼看去,只见凌鹫身着乌金色窄袖蟒袍,肩扛竹青色扶云长梯(其实就是竹子做的梯子),正急急朝她们这边赶。本该雍容贵气的形象,却配上一架竹梯,就显得格外滑稽了。
戚梓七不敢置信道:“阿鹫,你拿它做甚?”
凌鹫先是惊讶地看了眼男装扮相的戚梓七,方才答道:“小东西,你看不出来么?如今我重伤未愈,连自个儿都翻不上墙,更别说送你们几个出去了。故寻了这架长梯来,也省的咱们把衣裳弄坏了。”
噗嗤!桃儿梨儿闻言,双双捂着肚子笑将起来,异口同声道:“小姐,凌公子想得果真周到哩!”
戚梓七无奈道:“阿鹫多虑了。”
之后的结果,自然是在凌鹫意料之外。先是梨儿搀着戚梓七一跃而出,再有桃儿带着他紧随其后。
凌鹫的下巴都快惊掉了,他实在想象不到,小东西身边的这对双生胎竟是有功夫的。
水石巷,乃城南主街中段的一处延伸。大约是为了迎合书局静谧素雅的氛围,才开设在一条巷子里,可与外界熙熙嚷嚷的喧闹相隔开来。
戚梓七立于水石巷口,将每个人的行头再三检查几遍,忽觉仍是有些不妥。
“桃儿梨儿,你二人的佩花从咱们初见时就戴着,如今都过去十年了,眼下与这云烟衫也不搭调,不如买副新的吧?”
本以为二人听后会十分雀跃,谁知确是齐双双摇头,道:“万万使不得!小姐,奴婢们的佩花死也不能摘!”
戚梓七被双生姐妹花的激动言语惊得一愣,不明所以道:“这是何缘故?”
双生姐妹花娓娓道来……
原来,她二人幼时被拐卖进戏班,到如今娘亲长什么样子早已模糊不清了。这两朵佩花,从她们记事起便戴着,是娘亲唯一留给她们的东西。兴许有朝一日见着,娘亲便能通过佩花认出她们姐妹二人也未可知。
戚梓七同凌鹫听后,纷纷唏嘘不已。一个不久前刚穿越过来,与上一世的父母生死永隔,无再见可能;一个连娘亲是谁都不晓得,更别提留有什么念想了。好歹双生姐妹花还有个盼头!
奈何那两朵佩花始终太朴旧了些,戚梓七不得不提议:“只是买还需得买一副,等下到了书局换上,出来再换回。如何?”
桃儿梨儿方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