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瀑布的轰隆声依旧在山间回响着,昊少白视线前的水雾如雨一般,汗与水在他脸庞上不断滑落,他咬着牙,时而滑入口中的汗水让他的嘴中有了微微的咸味,刚才下山时下周身的轻盈感觉已然消失,现在他正在全力向龙吟峰山巅奔跑,但是此时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每一次抬起都是那样的艰难。
“下午修炼结束前一定要完成一次。”昊少白自言自语道。他双手撑着膝盖在石阶上停了下来,而后催动体内真气再次向腿部灌去,下周身四脉未开的膈膜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的牙关咬得更紧了,没过多久,他便再次催动脚力奔袭了起来...
龙吟峰山巅,与山下的情形是不一样的,虽然空气依旧湿润,但是水雾已然无踪。阳光照射在山顶的石阶上,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最顶端,他并没有落下最后的几道石阶,虽然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他的心理很清楚,修炼的事情来不得半分虚假。
因为听见师父说的“资格”二字,昊少白对实力的渴望变得越来越强,也是亲眼目睹了师父在瀑布底下的示范,才知道这条修炼的道路有多艰难。
左后背变得更加坚硬的白斑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世可能与极双门有着莫大的联系,父亲失踪的线索也与之密切相关,如若真与极双门牵扯甚大,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办?
昊少白没有再多想,在山顶休息了片刻,又催动脚力往山下而去...
灵泉旁岩石边上的水浪泛起圈圈涟漪,昊少白端坐在岩石之上调息静心,胸口剧烈的起伏慢慢平息下来,在龙吟峰上下一个往返之后,双腿处传来的酸痛感让他想多休息一会儿,但是时间不多了,下午的修炼时间就快结束,郭立岩二人正在一旁等着他。
昊少白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远处的天水瀑布底,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起身纵然跃入水中。
身体的热感被灵泉之水带走了,清凉的感觉顺着每一个毛孔传入他的体内,昊少白整个身子浸泡在水中,酸痛的双腿在水底缓缓摆动着。
此刻,他感到双腿变得轻松了一些,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之前消耗掉的真气不但得到了补充,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几分,双腿的酸痛感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慵懒的舒适感,他不禁地在水中伸了个懒腰,昊少白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要自己现在灵泉中浸泡一阵了。
感觉自己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昊少白摆动着双臂,缓缓地向天水瀑底游去。
他越靠近瀑底,水浪也随之变得越汹涌,密集的水浪已经让他无暇顾及震耳欲聋的水击声,渐渐地,昊少白感觉越来越费劲,于是开始催动着全身真气灌入双臂之中。
距离瀑底大概只有二十米左右了,可是巨大的水浪就像一面墙一样阻挡着他,任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寸进。
如骤雨一般的浪花不停地向他的脸上袭来,此刻,他的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水浪中这个白色小身影的双臂依旧摆动着,只是摆动的幅度却在慢慢变小。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昊少白已经精疲力尽,双臂停了下来,被水浪推着向岸边而去,身体漂浮在水面上,他的脑中虽然想再次摆动双臂,却根本提不起任何气力。
“结束了,一下午的修炼就这么结束了。”昊少白心中不甘地默念着。
郭立岩见此,猛地扎入灵泉之中,护着昊少白游向岸边。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昊少白在灵泉中恢复了一些体力,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随着郭立岩二人上山去。
“哎...二位师兄,别说立于瀑底了,我现在连游都游不到那个地方啊。”昊少白叹了口气说到。
“少白,不要急,刚开始我们也是这样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郭立岩说。
“这还叫好?师兄,你就别安慰我了。”昊少白摇着头说到。
“真的已经很好了,我刚开始去的时候别说三炷香的时间,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撑到就已经没劲了。”孙启明突然说到,满脸的认真的样子。
昊少白听后又看了看身边的郭立岩。
郭立岩点了点头之后说:“嗯,二师弟并没骗你。”
昊少白听郭立岩二人这么一说,并没有任何优越感,反而产生了更强的修炼意志,两位师兄虽然比自己入门早,但是现在既然都在同一个境界,自己也必须抓紧时间,不能与他们的差距拉得太大。
实力上的差距并不会对他们三人造成任何嫉妒之类的负面情绪,反而更能激励彼此刻苦修炼,龙吟峰这三位弟子之间的感情已经亲如兄弟。这就像郭立岩二人见到昊少白得到阳明镯法宝时的感觉一样,单纯地为对方开心,同时也鞭策着自己。
夜晚,昊少白在自己的卧房中,修炼着知半仙给自己留下的《千机妙诀》,在几个快速的腿法变换中,他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向脚下看去。
“腿?足?”昊少白自言自语道。
“四脉!嗯,应该是这样的!”兴奋的目光突然在昊少白的眼中泛起。
他并不是不想去问师父具体应该如何修炼,在龙吟峰半年的时间里,师父平时的教导方式多半是点到为止,只是给自己一个开头,其他的过程基本都需要自己去领悟,这也是郭立岩二人给自己说过的,事实也是如此。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郭立岩二人便来到膳房准备早餐,却未见到昊少白。在吃早餐的时候,秦凌烈只是过问了一下,便微笑低头喝起了粥。
龙吟峰山脚的水雾依旧如雨一般朦胧,在这个时间点,山间的青翠也辨别不出来,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抬头也只能看见上空的云雾是白色的,而那微微的白光却根本照射不到山脚。
在黑暗的山间石阶上,两团赤黄色的火焰分外显眼,昊少白独自一人在石阶上奔跑着,清晨的温度还是有些冷,他催动了体内的真火宗气抵御山间的寒意,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往返于灵泉。
今天与昨天不一样的是,昊少白每次奔跑于石阶之上都会催动体内真火,并且每次都在那距离瀑底二十米的地方全力坚持两柱香的时间,如此反复着。等郭立岩和孙启明二人到山脚下的时候,他已经是第三次在灵泉中休息了。
郭立岩二人到了山脚下才明白,原来天还没亮,这位十岁的小师弟就已经下山修炼了,他们不知道的是,昊少白其实每天都没有休息,他的卧室其实只是另外一个“避火阁”罢了。
郭立岩二人并未在昊少白闭目的时候打扰他,二人都知道,他与师父有些很相似的地方,就是修炼的时候话并不多,是那样的专注。
昊少白从灵泉中爬上岩石,三人对视微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他并没有去看郭立岩二人的修炼情况,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就这样,每一次上山下山,昊少白都催动上周身真气向自己本就酸痛的双腿中冲去;每一次在灵泉中浸泡,都全身心地融入其中感受着肌体的变化;每一次游向瀑底,都竭尽全力地坚持着,每一次上岸后,都用体内真火将湿透的衣服烤干。
汗与水浸透着昊少白的身体,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身上的每一寸肌肉也在张弛之中淬炼,他本身就像一个大熔炉,想要将自己炼成一块钢铁。
他好像忘记了吃饭,忘记了要上山睡觉,听幽阁中也少了一个人吃饭,而秦凌烈就像没有发现一样,除了面带微笑,并没有什么反应。
白天饿了就在山间烤鸡吃,晚上就在山脚的大岩石上修炼《千机妙绝》。
一个星期过去了,十五米,离瀑底的距离缩短了五米。
三个星期过去了,十米,又前进了五米。
两个月过去了,五米,离瀑底只剩短短的五米距离。
汹涌的水浪不停地拍打着昊少白,而这并不能让他停下来。两柱香的时间,再坚持两柱香的时间,他咬着牙心里默念着。
在双臂不停地摆动中,在真气不停地运转中,在双腿乏力时不停地冲入真气时,昊少白突然停了下来,水浪将他的身体推了出去,而此时他并没有因为没有坚持下来而感到沮丧,与之相反的是,他的嘴角却泛起了微笑,目光中充满了欣喜。
昊少白在远处安静的泉水中稳住了身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灵泉中的水流慢慢拂过他的肌肤,没过多久,他便听见了腿部传出的闷响声。
噗...
带着瞬间的痛感,昊少白咬着牙笑了。
阴维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努力,在两个月的坚持下,终于得以实现,腰间行至小腿上方的真气就像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疯狂地向下奔涌,同时也疯狂地将那层膈膜撕扯着,真气将早已打通的四脉与阴维脉相互连接起来,此时,昊少白的双腿就像充满了力量一般,之前的乏力感顷刻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