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元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为母亲守完丧后,若惜独自一人在外游历,男装打扮,靠治病赚些银两。
那日正经过天牢外,阳光很好,她记得纤弱的少女扶着干瘦的中年男人,没走几步男人便晕倒在草地上,来的方向正是天牢。
若惜背着药箱赶过去,救醒了那个男人,他的脉象极乱,不安分得跳动着,不仅是绝症,也时日无多了。那个少女便是莫离,男人是少女的父亲,曾经的侍郎,因得罪了权贵被诬下狱。
少女向她道谢过就离开了,若惜也依旧做着过脚大夫。
第二次见到莫离,她正被一群人追着打,在药铺抢了药却付不出钱。可任凭别人怎么样,还是死死得护着药。一点恻隐之心,若惜将近日所得悉数给了药铺伙计,救下了莫离,她红着眼睛,一言不发。
若惜跟着她走进了她的家,那是破到不能再破的庙,庙中躺着她的父亲,虽然干瘦,却依然眼神明亮,带着几分书生气,不似垂危之人。
莫离去庙外煎药的时候,若惜坐下来为莫父诊脉,比上次更为紊乱些,她不禁皱了眉,照目前的样子,最多活不过十日了。
若惜的医术算不上十分高明,不过精通药理,善制毒解毒。
微微叹口气,男人也明了自己大限将至,只是感激得看着若惜,笑得有几分苦涩,“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也知道很唐突,不过如果有一天,”他顿了顿,“我不在了,你能帮我照顾一下莫离吗。”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完,然后喘起了气。
若惜认真点头,从白瓷瓶中倒出一颗白色药丸放进他口中,这九华玉露丸,是续命的良药,娘亲用十年的时间才配置出了药丸。
白天若惜出门行医,晚上带回一些药材,虽然她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
莫父终于还是走了,九华玉露丸也不过让他多活了十日,莫离扑在未寒的尸骨上失声痛哭,若惜揽过她的肩膀,擦干净她的脸,少女的脸庞还未消去稚嫩。
出殡那天莫离安静的很,依旧是红着眼,葬礼已将银两用尽,既然答应了莫父便要好好照顾莫离,若惜开始为日后的生活担忧了。
那晚,围着篝火取暖,原为陌路的两个少女,被命运的线,紧紧缠在了一起。
“我若惜。”
“我莫离。”
“今日义结金兰,一生一世,富贵贫穷,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对着新升起的太阳,她们许下了这样的誓言。
“我想为父亲报仇。”莫离眼中闪过决绝。若惜微楞,下意识得点了头。
对方贵为兵部尚书,若惜和莫离,一个山野医生,一个落魄小姐,怎么也不可能扳倒对方。
除了心中的一点仇恨,莫离是个很活泼的丫头,父亲在世时家境清贫,由着她在街巷玩乐,父亲也教她琴棋书画,半逼迫的磨着性子舞文弄墨。
也许只有若惜知道自己为何会帮她,她和若惜的曾经那么像,如果有些不同,那是她太过单纯,不知世事险恶,像她耿直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