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凌城中,两蓝色身影一前一后在街道上穿梭,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贼子!哪里跑?”青年男子一边叫着,一边不快不慢地追着,看着前方的身影,眉头紧皱,步子也慢了些,迟疑片刻,却是又追了上去。
“哼!傻子才站住呢,况且这贼子说的究竟是谁还说不清呐!”长安一身轻便的蓝色男装在前方跑着,得空还回过头向身后追来的人做了个鬼脸。
这中凌城可是她从小混到大的地方,她还能让别人占了便宜不成?也不看看她是谁!不说中凌一霸,她也是当之无愧的混世魔王。
中凌城城主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留着长长的胡子,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教条理论向来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她打小野惯了,巴不得给城主大人添点赌。
若是可以闹一闹城主府,想来也更刺激些。
要说长安也不是乱惹事的人,今日有这么一追一逃的戏码,还得从长安的身世说起。
穿着蓝衣男装的女子叫容长安,今年十四,中凌城人。家中闲人两许,一为洛文庭,二便是她自己了。至于穿男装,纯属方便,她可不会傻得以为她一女的穿男装就没人看的出来了,不过她也真想学学易容,就算出去招摇撞骗,也不至于祸害到家里去。
她与洛文庭乃是四年前到了这中凌城的,长安对自己四年前的记忆几乎为零,不过她也不是个刨根儿究底的人,虽说也对自己的过去十分好奇,但是只要过得舒服,也不会刻意去问过去。
这原因嘛,有二:
其一:家有河东狮,洛文庭性格火辣,得理不饶人,再借她两个胆,说不定她才会有勇气去问。洛文庭一向脾气火爆,为了自己幸福的小日子,她才不要去找不自在。
二嘛,她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日子过的这么舒心,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她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自然知道怎么着(zhao)才算最好。
洛文庭对她的人身自由这方面一向不与太多限制,只要不回去的太晚就好。所以?所以长安在这四年里可是把中凌一周都逛了个遍,当然……也没少惹事。
今天拔了西坊陈婆家鸡的毛,明天把张叔家的叔团吧团吧扔进泥坑里,后天就偷了东坊家姑娘的肚兜扔进了西坊员外家独子的房里,当然后来也算是成就了一番美好姻缘。
这样的手段层出不穷,偏偏她还乐此不疲,一招又一招,让人应接不暇。
另外,长安也特羡慕洛文庭的女侠范儿,励志成为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在中凌城里,不管是遇见了混混还是流氓,总躲不过她的毒手,于是她理所当然成为了中凌混世魔王。
今日天气蛮好,她也正好赶着天出来闲逛。其实也就是手痒痒了,想出来逛逛,顺便解决几个小混混。
中凌城哪里最繁华?哪里最热闹?当然是主街啊,长安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喜欢凑热闹,自然首选之地就是主街。
长安避开来来往往的人,买了许多零嘴,边吃着边瞅着小铺子里有没有进些什么新鲜玩意儿。
长安与那蓝衣男子不小心擦肩而过时,触碰到了一块硬物,便低头看去,是块玉佩!
这玉佩很眼熟,长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这玉佩上的花纹简直跟她文庭阿姨画中的一模一样!
洛文庭不止一次地看着那副画唉声叹气,画中只有一男子,手执一箫,眉宇间正气凛然,腰间佩着一玉佩,正是这个样式。
在洛文庭的房间里还有玉佩的样图,是洛文庭亲手画的,放置的极为小心,长安留了个心,早就把图给记下来了。如今看到的那玉佩,必定是洛文庭的!
长安心里自是气愤,洛文庭待她极好,她的玉佩怎能让这等贼子拿了去!她既然瞧见了,就绝不会容那贼子嚣张!
她一路上小心地跟着那个蓝衣男子,瞅准时机就将玉佩顺了过来。
她压根儿没想过她会被发现,毕竟以她容长安的武功,一般人还是捉不到她的,哪里想到好死不死居然被那人发现了,倒霉的是那人武功也不赖,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长安跑出去好远,几乎看不到人了,这才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确信后面那人没有追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总算甩掉了!”
话说那偷了玉佩的人模样长得还是十分俊俏的,哪里想到竟然是个小贼?居然还说她是个小贼?哼,她容长安混世魔王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
长安将怀里的玉佩拿出来,只见那玉佩晶莹剔透,通身光润,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文庭阿姨居然也有这么好的眼光?长安不禁默默吐槽,不过如果她把这个带回去,洛文庭一定会高兴的吧。
“哼!那人看起来实力还不错,也不过是个假把式,还不如我呢!嘻嘻!”长安手里把玩着那块玉佩,心里高兴的不行。打量了眼周围,发现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跑出中凌城了,都是因为那个贼人,竟然让她跑了这么远!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天边红云渐退,黑色开始漫延。长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家去,不然回去晚了,她文庭阿姨非得扒了她的皮!
长安小巧的蓝色身影渐渐远去,没注意到身后一道蓝色身影闪现而出,那人看了眼长安离去的方向,低头沉思半晌,还是追了上去。
长安一路紧赶慢赶,左转右转,,一路上磨磨蹭蹭,总算是回到了小镇。
她住的小镇是隶属中凌城,离中凌城不甚远,来回也就一刻钟,以是长安经常来回玩耍。
小镇也算繁华,此时虽是月上中天,却灯火依旧,还有许多赶脚人来来往往。还有过路人骑着高大的马匹路过,马蹄敲击在青石板上,声音极为清脆悠扬,不缓不急,心醉十分。
长安与洛文庭住在镇子边上,并没有太多的人,难得的清净。
长安穿过了大道,在院门前站定,眼前是白色的院墙,院里种的青竹已经高出了院墙,朱红色的院门虚掩着,却是看不清里面,幽深异常。
“文庭阿姨,文庭阿姨?”长安走到房门前,她没敢进门,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露出了半个脑袋看向门里。
见没有人回答她,长安悄悄的向里走去,突然一个红影闪过,长安就要闪开,奈何速度不够快,她还是没能逃脱魔爪。
“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老娘等了你多久了?啊?说了天黑之前必须回来,记不住是不是!说!你去哪儿了?”洛文庭揪着长安的一只耳朵,故作凶狠地瞪着长安。
“哎哎哎,文庭阿姨,别啊!疼死我了!”长安哭丧着脸,歪着脑袋企图减轻疼痛。
“你还知道疼啊!又不长记性!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能干个什么?不被人打都要谢天谢地了!”洛文庭一拍额头,无奈地看着长安。
长安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她的功夫也不是很差嘛,最起码她的轻功就要好多了。
似乎是猜到长安的想法,洛文庭轻笑一声,“除了轻功,你说说,你有什么拿的出手?”
长安低头想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把怀里的玉佩拿出来在洛文庭面前晃荡,歪着脑袋邀功:“逗你开心啊!你瞧!”
长安今年虽然才十四,身体却是窜的奇快,都已经五尺三,与洛文庭一般高了。
一将怀里的东西亮出来,洛文庭就看的十分清楚。
洛文庭被眼前的东西惊呆了,她木讷地接过长安手中的玉佩,不由得泪眼婆娑,哽咽地说着:“这……这东西,你从哪来的?”
“诶?这不是文庭阿姨你丢了的吗?今天我正好看到有人戴着,就顺回来了呗!”长安腰板一挺,眼睛一眯,邀功似的看向洛文庭。
“有人戴着?那人……”洛文庭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连忙抓住长安的臂膀,“你可瞧清楚那人是何模样?”
“文庭阿姨,你抓的我好疼啊!”长安皱着眉,企图挣开洛文庭的双手。
“长安乖,我不是故意的,你快告诉我,那人长什么样好不好?”洛文庭也感觉到自己用力用的猛了,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激动尽数平复了下来,这才松开了手劲,只轻轻搭在长安肩上。
长安觉得奇怪,文庭阿姨从来没在她面前露出过这幅模样,以前就是说到玉佩时,也只是皱着眉,半天不说话,她以为那已经是她见过洛文庭最伤心的时候了,可如今……
因为洛文庭在她面前从没有哭过,她总是笑着的,有些玩世不恭,有些痞气。或许就是这样的洛文庭让长安有种错觉,洛文庭不会悲伤,就是个百毒不侵的人。可是今天她才清楚地意识到,洛文庭其实与她一样。
“文庭阿姨,你别着急,那人长得挺俊俏的,让我想想……啊!对了,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颗痣!”
“痣?”洛文庭皱着眉,“你可有看清楚?”
“啊?我也不怎么清楚,反正就是有个黑点,这我可没看错!”长安信誓旦旦地说着,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偷玉佩时自己真的看到了。
“……”洛文庭有些无语,她怎么能相信这个小混蛋?不过心里还是难掩的失落,这个玉佩是那个人的,那个人……手上是没有痣的。既然不是那人,那是谁?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