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吗?”他声音淡淡,将酒壶和酒盅放在闻人残月的案几上。闻人残月一挑眉,眉眼间染上淡淡的嘲讽:“别,这东西沾了皇叔您的福光,臣女消受不起,您还是拿走吧。”此言一出,即墨雄陵的场面话也忘记了说,显得极为惊讶。即墨胤昀面色不变,俯身拿起这两样东西,“本王拿走了,别后悔。”说完转身回了次座。
开宴,整个行宫里一片繁华,熙熙攘攘,珠光宝气。闻人残月微笑着,在一片喧闹中安静得仿佛一个局外人。忽然,她感受了几束打量着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分辨了一下,随后低低笑了一声,起身走出行宫。
行宫园林。
黄昏稀稀落落地洒在这片空地上,她看着天边火红,目光悠然。“郡主好兴致。”身后一个还算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但那声音里的故作潇洒让人喜欢不起来。闻人残月不动,“三皇子有何贵干?”“我们许久不见,叙叙旧。”即墨初熙上前几步,手想搭在闻人残月的肩上。忽然,一阵风起,她已在三步开外,看着他,唇边是似真似假的笑意,微扬头,转着中指上的骨戒,优雅却又致命,“三皇子啊,今天我呢,是没有时间跟你叙旧,改日,我们的旧,我会跟你叙个清清楚楚。”说完转身离去。
黄昏下,即墨初熙俊逸的脸阴森可怖。
行宫口。“闻人残月。”闻人残月抬头,见一个单薄削瘦的身影站在宫口。是白君落。心头蓦地一暖,“我在这儿。”“你去哪了?”白君落面容淡淡。闻人残月不答,“你怎么出来了?”“我见三皇子也跟着出去了,”她白皙的脸蛋上飘起淡淡嫣红,“那个,三皇子,不是什么好人——”闻人残月嗤笑一声,伸手理了理白君落的狐裘,“走吧。”
“闻人残月。”席间,九皇叔突然开口。歌舞被打断,即墨雄陵示意舞女退下,全场屏息。“臣女在。”“跳舞。”他说得理所当然,闻人残月更加直接,“不会。”他挑了挑眉,“那本王请你来干什么?”“臣女不知。”九皇叔默了默,又道:“你会什么?”“会一点乐器。”“——什么乐器?”“还请九皇叔帮臣女摘一片完整的叶子。”“你要吹叶子?”“不然呢。”她倚在靠背上,神情慵懒。即墨胤昀眸色沉沉,抬手,手一翻,一枚青翠欲滴的绿叶静静地躺在手心里。他双指捻起,微微一抖,叶片向着闻人残月破风而去。闻人残月也只是抬手一接,便稳稳地接住了这枚飞来的叶子,放在唇边,姿态不变,整个行宫里却响起了清脆空灵的乐声。没人听得懂,却意外地有了共鸣。
宴会一直延续到深夜,灯火辉煌,歌舞靡靡。
“你怎么了?”白君落突然转回头,目光灼灼,锐利逼人。闻人残月广袖下的手死死地扣住梨木椅,指甲泛白,目光温和中透着隐忍,层层脂粉下的苍白,她自信没人看得出来。闻人残月偏头看她,笑得漫不经心,“我怎么了?”“你有病。”她十分淡定地说。闻人残月轻轻一笑,“看你的歌舞吧。”白君落将信将疑地盯了她一会儿,见她神情自若,扭回了头。闻人残月摸了摸大氅,雪白柔软的狐毛遮盖了脖颈上的狰狞。
散了宴席,她做足了礼节后,转身隐没在了重重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