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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遇见啸天 (这就是父亲?这就是家吗?)

等到小峰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看到周身的景象与昨晚差不多,还以为自己刚睡下不久,发现太阳正处于升起的方向和渐渐热闹的环境,才知道自己在这里睡了一夜。

他想这回免不了更大的处罚了,可是总归是要回去的呀,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起身跟随着人行,伺机询问回去的路。可是他真的是体力不支了,肚子饿得让他脚底生浮,眼前的烧烤摊,让他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不动。

许久,老板终于还是拿来一根半熟的火腿递给他,“走,给你一根,你到那边去吃,别站在这里影响我生意!”

他接过了火腿,怔怔的走过一边,走到一处偏僻池边,正要吃,发现池面上冒出了几只张大嘴巴的大红鲤鱼,再看看手里半熟的火腿,竟一把扔了下去,几只鱼儿马上翻身追着沉下去的火腿,不一会功夫,就消失的不见踪迹。

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他走到岩石最边上,伸着脖子寻找鱼儿的下落,可不想脚底一滑,这一滑,他整个人狠狠地摔进了池里。

糟糕的是他不会游泳,他没学过游泳。

接下来的情景与一些电视上同样的情节差不多,落水人在水里挣扎,岸上一群人围观、议论、躁动,就是没有人及时下去救人。

小峰拼命挣扎着开始往下沉,水往他的鼻子嘴巴猛灌,冲进喉咙,他拼命的咳出来,却同时有新的水灌进去。几只大胆的大红鲤鱼绕过他身边,好奇的驻足于他跟前,慌乱中他向鱼儿伸过手去,鱼儿多机灵,一个侧身就退到了三尺开外。水继续往他嘴巴鼻子里灌,他只觉肚子越来越涨,胸口疼痛得似乎要爆炸。他开始无力挣扎,身体迅速往下沉,池里的水不深,很快就沉到了池底。

岸上的人继续围观和喧闹,这时人群中掰出两个人,一个九、十岁少年和一个三十多岁男人,看他们模样显然是一对父子。少年二话不说,矫健地就一头扎进了池里,男人则赶快打起了那个年代专用的大哥大,呼叫救护。

少年像一条修长的海鱼,双腿协调地蹬了几下,就潜到了小峰的跟前,迷糊中的小峰看到救命的人出现,赶忙向他伸过手去,少年抓住了他的手,一把拉起,自己身体倒转过来,双脚猛蹬池底,带着小峰迅速往上升去。

两人浮出了池面,少年一只手臂环抱着小峰,一只手奋力往岸边划去,少年父亲早已到最近岸边做好接应准备。

父亲抓到了游到岸边少年的手,强壮的手臂几乎把水里的两人一把提出水面。

小峰被平放到湖边的草地上,意识却无法清醒,父亲两手叠放于他胸口上,用适当的力度推压几下,被灌进胸里的水猛地从他嘴里喷出。

小峰渐渐恢复意识,睁开眼,发现少年正在笑着盯着他看,那笑容的纯粹就像早晨初升起的太阳。

“小朋友,你家住哪里,来叔叔背你,我们送你回去吧!”父亲见他清醒过来,俯首一脸慈爱的说道。

“我……我没有家……远山孤儿院是我的家……”看到眼前的两人,不知为什么小峰突然泪如泉下。

“爸,先把他带到我们家吧?”看到眼前这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如此这般情景,少年立即褪去了一脸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怜意。

“好不好?”他转而向小峰问道。

“这……”小峰支吾着,少年诚恳期盼的眼睛,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什么回答,他从来不愿意麻烦任何人。

“我叫严啸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小峰……你的名字好酷!”

“哈哈!那好,那就先去叔叔家里吧!”父亲宽实的大手抚摸着两人的头。

“来,叔叔背你下山。”父亲蹲下来背对着小峰,小峰却在犹豫着没有上去,他着实没办法适应这样的关怀。

“来来,上来!”父亲一脸笑容。

小峰还是犹豫着没有上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啸天。啸天虽然全身湿嗒,却似乎一点感受不到那深秋的寒意,一只手搭在小峰的肩上,说道:“走吧,我家不远,就在山下。”

小峰上了父亲的背,感觉这个陌生男人的背膀好坚实好温暖,他又看向走在前面的啸天,啸天依然那么的充满活力,好像在为这个半路救下的客人而雀跃兴奋。

这就是父亲,这就是家吗?

啸天打开房门,也不管鞋底的泥土,就径自冲进房内,父亲也跟着走进去,放下小峰,站在一边虽然故作轻松,但还是有些气喘,毕竟背着一个人上了六楼。

“来,你先冲个热水澡。”小峰刚要审视房内的情况,就被啸天推到了浴室里,刚要离开又折了回来,指着热水器的开关阀门说道:“这是热水,这是冷水,你这样一开就可以了,”停了停,小脑袋转了一圈,抓着挂在墙上的毛巾,继续说道:“这是我的毛巾,你先用吧,我去给你找干净的衣服。”啸天从浴室里出来,顺手拉上了门,就跑进自己的房内。

“啸天,先跟弟弟一起洗个热水澡吧,小心别感冒了。”主卧里父亲边换衣服边叮嘱道。

“我没事,我先给弟弟找好衣服。”

弟弟,那是在说他吗?听到外面转来的称呼,准备打开热水的小峰,猛地征了一下,多少个日夜的想象,此时居然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发生了。

小峰拧开挂在墙壁的水龙头,热水突然的就从头顶的花洒喷出来洒在他的身上,他冷不防的打了个机灵,本能的闪过一边,望着从上浸下的水注,伸手过去,水注洒在他肌肤上,只觉又温又软,就在刚才的遭遇彻底让他感觉无助,此时的一丝丝热水竟然可以让他安定的感觉到了舒适,身心的寒冷被驱除了很多。

啸天从衣柜的底层翻出了一套去年自己穿的衣服,放到鼻前闻了闻,似乎闻到什么异味,又用力的抖一抖,再闻感觉还是有些异味,干脆丢过一边,从衣厨的衣挂上取下一套干净的衣服。

小峰穿上有点宽松的衣服,有些不自然的走出了浴室,一身湿嗒的啸天把他堆到餐厅的餐桌旁,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一碗热粥和一根油条。

“小峰你先吃点早餐,厨房的那个小锅还有,吃完你自己盛。”

“好!”小峰静静的应了一句,发现身旁的啸天不但没有离去,反而还在一脸好奇的盯着他看。

父亲换好了衣服,从主卧里走出来,说道:“小天,你先去冲个澡,别着凉感冒了。”

啸天呆了呆,对着小峰又说道:“你先吃,我洗完澡再吃。”

啸天走进卧室拿着一套干衣服就走向浴室,突然又回头对着小峰说道:“小峰,你别客气啊,厨房的小锅里还有粥,喝完自己盛。”

小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拿起碗筷刚要吃,父亲走了进来,小峰连忙放下碗筷,站了起来,细声说道:“叔叔,你也一起吃吧。”

父亲微微愣了一下,马上满脸慈祥半蹲着抚摸小峰的头,“叔叔要去上班了,顺路给你请今天的假,今天你就跟啸天哥哥在家休息好不好,晚上叔叔回来给你们买好吃的!”说着又对正在洗澡的啸天喊道:“小天,我去上班了,你今天要照顾好弟弟,知道吗?”

“好,爸你上班去吧,我今天就在家陪弟弟。”

父亲又笑了笑,对着小峰说道:“叔叔走了,今天让啸天哥哥好好带你玩,想吃什么,喝什么,冰箱里自己拿,把这当成自己家……总之不用客气,随便什么玩都可以。”

说着,摸了摸小峰的头拿着公文包就出去了。小峰双眼怔怔的,一直看着父亲走出了家门,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小峰吃完早餐,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审视着屋内的摆设,眼前是一个彩色电视机,看上去很豪华,他禁不住定定的观察着。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的啸天走了过来,阳光透过窗户的玻璃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是如此的干净如此的充满了活力,刚10岁的他,俨然已经超出年龄段的长成了一个俊美少年。

啸天从茶几上翻到了电视遥控器,按开了遥控开关,然后递给小峰,“你想看什么自己调,有十几个频道可以选择。”小峰犹豫了一下,刚要伸手过去接,啸天却一把凑了过来,接着说道:“这个是往下一个频道的按键,你对着电视按一下就会调到下一个频道。”说着对着电视演示了一边,电视马上切到了另一个频道的画面,“这是往上一个频道的按键,这是音量调节,你先自己看,我先吃早餐了。”

小峰对这个机器实在有些陌生,不过总算勉强知道了什么用,接过遥控器,故作微笑的说好。啸天动了一下脚步,却没有走开,小峰只能试探性的按着遥控器上的按键,电视画面果然就切到了另外一个频道,他欣喜的看向站在旁边的啸天,啸天微笑着点头示意,那纯粹的笑容就像窗外万里无云的蓝天。小峰突然之间放开了很多,继续按着按键调了一个又一个频道,正在兴致越来越高涨的时候,调到的那个频道,音量异常的大,画面调动了几下,杂音响得直叫人耳朵生疼。小峰连忙往回按,却因为指不对电视机,一连按了好几次,都没有调过来。就在一瞬间他涨红了整张脸,不知所措的继续按着遥控器。

啸天连忙故作不在意的说道:“嗨,这频道的音量向来就这么大声,”说着从小峰手中拿过遥控器,对着电视认真的按下减小音量的按键,“看,把音量调到两格,都还这么大声。”然后又把遥控递还给小峰。

小峰依然有些窘迫,接过遥控器,却不知该不该调换频道,索性放下遥控器,转过脸对啸天说道:“就看这台吧。”电视正在调到的是体育频道,播报着热烈的观众画面。

啸天看了一下电视,显然对不属于他们年龄段的节目没有兴致,迟疑了一下,对小峰说道:“好,我先吃早餐,饿死了,还有很多频道,你自己找好看的。”

坚持看了一会体育频道,小峰越发感到无聊,拿起遥控器,对准了电视机,认真的按下下个频道的按键,下个频道音量小到几乎听不见,他也不管,继续调到下一个频道,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体育频道,发现没什么让他感兴趣的节目,就只好锁定这个频道。这时电视机旁的一个大相框吸引了他,他走近了发现那是啸天一家人的相片,十几张大小相片铺满了画框,其中啸天从婴儿到两岁左右的相片就占了一大半,还有几张他跟父亲一起练功被拍下的最新相片,相片里父亲威武刚毅,啸天神采飞扬。小峰觉得照相真是神奇,这静止的画面居然可以活灵活现的刻录下过去的快乐时刻。不过最让他注意到的还是一家三口的合照,这个家的女主人他还没见过,从父亲背着他上楼的时候,他就想象着女主人的长相模样,他想她会像父亲一样稳健慈祥?还是像啸天一样阳光爱笑?此时,在相片里他看到了女主人,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小峰看了第一眼就能感觉得到,她有着跟父亲一样的慈爱。她留着长发,脸上挂着笑容,头微微的靠在父亲的肩上,左手搭在啸风的左肩上,微有用力靠拢之势,而右手与啸天的右手紧紧的拉在一起。小峰伸过手去,轻轻的抚摸这张被玻璃隔开的相片,他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好像似曾相识,既是亲切无比,又马上感觉到无比的失落和悲寂,这样一个画面他曾无数次的想象到,无数次的想象着画中的小孩是他,画中的大人是疼爱他的爸爸妈妈,只是他想象的那个画面,父母的摸样总是模糊多变的,而眼前的这个不属于他的画面却是那么的清晰。

“可以把相片拿出来。”啸天清亮的声音,恰如其分的把小峰从无限的悲凉中拉了出来,制止了马上从眼眶里落下的泪水。小峰收回了手,头微微别过一边,避免让啸天看到他的脸。

啸天取下相框,拨开扣住玻璃的扣子,小心的拿开了玻璃片,“看这是我小时候的相片……这是我爸年经时候的相片,他是警察,你看帅吧……这是我妈……”啸天一边取出相片,一边介绍。

小峰控制住了情绪,转过头来,但还是没有直视情绪高涨的啸天。他配合的接过啸天递过来的一张张照片,正想听啸天介绍他妈妈的时候,啸天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感觉到了氛围的改变。抬起头,看到啸天正在直直的盯着相框里原先没有的一张相片,那张相片有四个人,父母还是刚才的父母,啸天还是眼前的啸天,另外一个是一个约莫6、7岁的小男孩。刚才三个人的全家福,啸天是受父母宠爱的焦点,而这一张,这个小男孩才是受宠的焦点,相片里,小男孩的身体被三双手或环抱,或抚摸着,看得出父母对他的喜爱,包括啸天也是十分的疼爱他。再看看那个小男孩,他也确实是受人喜欢,那灿烂无忌的笑容像及了照片中的另一个大点的男孩,只是多了几份撒娇和依赖。

“他是谁?”小峰不禁脱口问出,抬起头才诧异的发现啸天情绪变得很是低落,他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让这个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他不快乐的哥哥,突然间悲伤起来,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对这个小男孩产生了更大的好奇。

啸天的双眼立即浸出了泪花,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终于回答道:“他是我弟弟……一年前……溺水死了……妈妈说,弟弟去了天堂,不用挂念他,所以把他的相片都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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