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单思楚并没有完全按照沈先楚说的话去做。本来,沈先楚要她跟到诗分析说:刺杀事件已然真相大白,殷士赋业已引咎辞职,退守仁达集团,杜受又官升一级,成了威风八面的江壑市最大的综合性国有企业——畅武集团的总裁、党委书记,这样的结局应该说最为圆满的,不应该再节外生枝了。试想想:如果没有众多的幕后帮手,法官能以那样所谓的铁证人证给杜受定罪吗?又怎么能在没有重新调查的情况下,以同样的证据改判杜受无罪呢?如果杜受非要继续追究下去,说什么要将罪魁祸首等诸多案犯绳之以法,且不说会破坏江壑市目前稳定团结的格局,就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斗得过那么多人吗?他们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假如杜受执意妄为,他们势必要群起攻击,那时他们再炮制一个“诬陷事件”,杜受再次入狱也说不定。而你到诗只是一个律师而已,相对于那些达官贵人来说,根本就不堪一击。现在你已经名扬天下了,应该见好就收,又何苦继续趟这趟浑水,做什么杜受的代理律师呢?这些话单思楚对到诗是一句也没说。还有,会谈结束之后沈先楚塞给了她50万元人民币,要她转交到诗,她也没跟到诗提起。但有一点她按沈先楚要求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而且更彻底:那就是让到诗从此不再插手杜受的案件,并且退出了律师行业,辞职下海。因为她被沈先楚的分析点醒了,觉得为了功名而把到诗陷于险境太不值得了。何况收人钱财也要替人办事。
昨天下午,单思楚押送到诗去量知律师事务所办理辞职手续之后不到十五分钟,沈先楚就已经知道了到诗退出律师行业的信息,此时却故意说:“我不信,说不定到诗根本就不听你的话,现在正跟杜受搞在一起呢。”
单思楚急了:“不可能,他一向都听我话的!他还听我话辞了职呢!”
“辞职?你太不了解咱中国的律师了!”沈先楚笑道,“中国律师阴险狡诈、唯利是图,根本没什么法制观念和职业道德,辞职手续又算得了什么?完全可以暗箱操作嘛……”忽然醒悟似的,转口道,“当然,我只是说中国律师目前的普遍状况,到诗肯定是个例外!”
单思楚以为沈先楚怀疑她没办好事情,急得涨红了脸,大声道:“沈市长,请您放心,到诗他绝对绝对是不可能骗我的,我保证他不会再跟杜受混在一起!”
沈先楚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要激怒单思楚,挑拨她跟到诗的关系,此时见效果良好,心想:得趁热打铁。脑筋一转,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秘书池馨谷的电话,大声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昨晚杜受和到诗三更半夜了还在一起是怎么回事?你跟单小姐说说,要实事求是,不要夸大其词,啊!”说完,把手机递给单思楚。
单思楚紧张地接过手机:“喂,喂!”了两声。
池馨谷问:“是单小姐吗?”
单思楚回答:“是,是我。”
“单小姐,我真替你不值啊!”池馨谷叹息道,“也许还你不知道,到诗他常常跟杜受出去鬼混,就在昨天晚上,我有朋友就亲眼看见他们半夜三更了还跟几个不正经的女孩搞在一起。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到诗,昨晚上他去见杜受了没有,什么时间去的,都干了些什么,看他敢不敢跟你说实话。如果他没做什么亏心事,一定可以跟你说清楚的,你说是吗?”
单思楚的大脑忽地晕了,一直以来,她都自信地以为到诗对她是百依百顺,绝不敢稍有拂逆。昨天下午她一再叮嘱到诗不要再接近杜受了,免得惹祸上身,到诗也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可如今,他非但又跟杜受凑在了一起,而且还……该死的到诗,胆敢不听自己的话!单思楚心里骂着,胸中怒火腾腾而起,再也坐不住了,霍地站起,冲出别墅,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沈先楚百般呼唤万般挽留也无济于事。
沈先楚呆住了,想不到自己弄巧成拙,现在好了,到嘴的美人飞了,悻悻地抓起手机,狠狠地摔在沙发上,然后扑通坐下自己生自己的闷气。
单思楚一路不停,直奔到诗的宿舍。
二十分钟后,到了宿舍门口,可里面黑漆漆的。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打开电灯,卧室、书房、厨房、卫生间搜寻了一遍,一切都整整齐齐的,到诗还没回来。忽然想起刚才在书房好像看到桌上写有留言。快步进了书房,到得书桌前一看,顿时火冒三丈,但见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着“风瑶月”这三个字。
风瑶月是谁?难道真被沈先楚他们说中了?
单思楚不愿相信,可看着眼前的事实,由不得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单思楚伤心极了,眼泪噗噗直下。
这时,厅里的电话大声响了起来。
单思楚抹了一下眼泪,起身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一个女孩的声音急切地道:“到诗,你在哪啊?怎么还不来啊?”
打电话来的是穆葩。昨晚她跟踪杜受到半阕亭,原是想找时机告诉杜受诬陷事件的真正内幕,可惜害怕杜受不肯原谅她,一直鼓不起勇气,后来看见到诗也来到半阕亭,就想还是先告诉到诗,然后再请到诗转告杜受,这样一则可以避免跟杜受之间的直接冲突,二则到诗可以帮她从中调解。因此早上一起床,便迫不及待地给到诗拨打手机,却不知到诗已经换了号码,自然是怎么打也打不通。接着打到宿舍,又没人接,于是便打到了律师事务所,请魏晴帮忙约见到诗。谁知道等了整整一天,也不见到诗的影子,伤心失望之下,抱着一线希望再次拨了到诗宿舍的号码,幸好这次总算有人接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