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诗听得脑中嗡嗡作响,挂断电话,飞快地拨了乌萌浩的手机,却是“您拨的用户已关机”的回复,转而拨了盛笙的手机号码,可响了半天都没人接听,心有不甘,重拨了一遍,依旧没人接听。他哪知道盛笙此时还在他宿舍里呼呼酣睡,手机设置的又是震动,根本听不见,还以为盛笙也碰到了莫名其妙的麻烦,急得浑身直冒汗。慌乱地想了一会,总算想到了量知律师事务所上班时的助手魏晴,赶紧拨了她的手机号码,这下通了,迫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其时魏晴正跟律师事务所里的同事议论到诗杀人的事,一听是到诗的声音,惊叫道:“到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到诗喝道。
魏晴感觉有些不对劲,惊讶地问:“你不是……”忽地转口道,“单思楚被人杀了,公安局说是你干的,现在正全面追捕你,到老师,你到底……”
就在这时,的士忽然嘎吱一声在紧急车道刹车停住,到诗猝不及防,身子猛地向前一冲,脑门咕咚撞在挡风玻璃上。还没等到诗反应过来,司机心惊胆战地道:“你,你就是到诗……请,请,请你赶快下车,要不然……要不然…”害怕地看着到诗,不敢说将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给司机这么一折腾,到诗倒稍稍冷静了下来,明白自己已经身不由己地背上了不白之冤,任何的辩白都是无益而且可笑的,冲司机道了声:“谢谢!”开门下车,迈步便走。
司机大叫:“手机,我的手机!”
到诗举手一看,自己的手中还拿着司机的手机,赶忙回身递给司机,又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越过公路护栏,跳下斜坡,冲进路旁的树林里,跌跌撞撞地跑了许久,忽地停下,抱住一棵白杨树,眼泪奔腾而出,悲怆地叫道:“楚楚,楚楚……是谁杀了你?是谁杀了你?是谁?是谁……”声音凄厉怨恨,四处回荡,惊得树上的鸟儿哗啦飞起,慌张离去。
到诗拍打着树干呜呜恸哭着,心中却不停对自己说:“到诗,不许哭,不许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要坚强,楚楚已经被坏人害死了,月儿还等着你去救,你不能再软弱了!你一定要坚强!你一定不能向邪恶和命运妥协!”可是纷乱伤痛的心又哪能那么容易平息?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总算稍稍平静下来,遂咬咬牙关,举手抹干了眼泪,寻思:如今乘飞机去三亚是行不通的了,非但坐飞机行不通,恐怕连乘火车、长途汽车都不行了,惟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翻过眼前的这座紫云山,步行到邻城江海市租一辆的士,赶赴三亚……对,就这么办!主意一定,不敢停留,拔脚就走,可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心想:不如叫盛笙开车到江海市汇合,然后送自己去三亚。伸手进裤兜想掏出手机打电话,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以为在其他口袋,可摸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也一无所获,嘀咕道:“奇怪了,手机呢?”明白一定是什么时候丢了,无可奈何,只得放弃,先赶到江海市再说。
平日里看紫云山,总觉得又矮又小,但到真要翻越它的时候,才知道它是多么的巍峨多么的博大,到诗手脚并用都翻了五六个山头了,可抬头看看居然还在山脚之下。
到诗没有泄气,鼓足勇气继续向前爬行,快到最高峰白玉峰的时候,忽然看见上面有一个人,惊喜地想:肯定是登山游览的人。张嘴便要大叫,随即紧张地掩住自己的嘴巴,恐惧地想:如果是警察那可就糟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山上那人一声断喝:“到诗,你给我站住!否则我就开枪了!”喝声当中,身形已经飞窜下了好几十米。
到诗看清了,来人是刑警队队长狄路垂,顿时大惊,赶紧冲进右边的树林,没命地狂奔。
狄路垂飞步追了过来,一边叫道:“到诗,你被我盯住还想逃跑?简直不自量力!奉劝你乖乖停下,这样我还可以当你是投案自首。否则的话,我就要开枪了!”说着砰的一声冲天开了一枪。
到诗脚下丝毫不停,嘴里吼道:“我没有杀人!楚楚不是我杀的!我要赶着去救人!”
狄路垂怒喝道:“你还敢狡辩?是沈市长亲眼所见,难道还会冤枉了你不成?!”
到诗大声辩解道:“不可能!我没有杀人!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两人叫叫嚷嚷、追追逃逃,不知不觉,竟然翻过了白玉峰。只要再穿过前面不远的原始森林,就可以看见江海市了。到诗大喜,越跑越快,仿佛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而狄路垂却越追越吃力,越追两脚越发软,这时候他才明白,平日里自己确实太过花天酒地了,以至把身体都掏得虚空。眼见到诗越跑越远,再也不可能追上,急中生智,大声喊道:“到诗,既然你说没有杀人,是被陷害的,那你跑什么?”
“我也不想跑啊,是你在拼命追我!”到诗头也不回道,“而且,我还要赶着去救人!”
狄路垂道:“到诗,不管你有没有杀人,你都应该配合警方调查清楚!你曾经做过律师,应该明白作为一个公民所应尽的义务!我真心希望你能跟我回去,我保证,只要你真的是冤枉的,我狄路垂对天发誓,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狄队长,我也想跟你回去……”到诗道,“可是,我真的还要赶去救人啊!”
“救人?”狄路垂问,“救什么人?”
“救……”到诗道,“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免得她像楚楚一样被人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