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2004年7月15日上午,数家报纸不约而同报道了小种蝶被掐死的新闻。
毫无例外,都众口一词谴责歹徒灭绝人性、惨无人道,居然能对一个天真可爱的三岁小女孩下此毒手。尤其是网上的评论更为尖锐,有的甚至出现“三岁小女孩活生生被掐死,预示着人性即将灭亡”、“公安不安,保家卫国原是吹牛而已;苍天无眼,邪不压正遂成一句笑话!”等等这样偏激的题目。
由此可见,社会民众对小种蝶悲惨夭折是何等的愤慨!
大约十点,省长廖诗看到了相关报道,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即拨通易依竹的电话,愤怒地道:“易依竹同志,你听着,立即责令公安局组成专案组,由你亲自挂帅,十天内侦破此案,抓获凶手,否则你永远别来见我!”说完,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易依竹不敢迟疑,当即拨通公安局局长方霏的电话把廖诗省长的指示复述了一遍。方霏一听已经惊动了省长,顿觉压力如山,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发誓道:“市长,请您放心,我一定按时完成任务,将歹徒绳之以法!”
与此同时,殷士赋也接到了领导的电话。
令人想不通的是,这世道坏人的运气似乎总是比好人来得好。
这不,他接到的是费醉的电话。
费醉连一句重话也没有,心平气和地问清凶杀案不是殷士赋倒腾出来的后,便殷殷切切地叮嘱他:要注意安全,不要在这种时候利用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来打击政敌,无论如何都要压制住心中的仇恨,想方设法同沈先楚、杜受搞好关系!
当天上午11点,杜受也看到了新闻,但却无心理会。
现在,对于他来说,最最重要的事是赶去参加小种蝶的葬礼。
他匆匆下楼,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陵园。
到得墓地的时候,小种蝶的坟墓已经立好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紧紧地握了一下风瑶月的手,冲到诗、盛笙、乌萌浩、师青沉、任布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面对墓碑,深深地鞠了个躬,心道:“小种蝶,我不敢请您原谅我和我妻子对您犯下的罪过,我只希望您在天堂能快快乐乐地生活,保佑您的妈妈快快乐乐地生活……”凝视着墓碑上小种蝶天真无邪的笑脸,不知不觉间,便泪流满面。
风瑶月低声道:“谢谢!”
杜受黯然摇头,心中的痛苦和歉疚如潮汹涌。
风瑶月又低声道:“不是。”
杜受不解地看着风瑶月。
到诗拉着杜受走开一步,小声道:“杜总,瑶月是谢谢你的关照,要不然小种蝶的后事不会办得这么顺利这么的快!”
这些天来,到诗和风瑶月全心全意地忙碌着小种蝶的后事。本来,这等事情最是繁琐最是麻烦,何况他和风瑶月又是寻常百姓,而且声名狼藉,办起手续来应该倍受刁难倍加艰难才对,可奇怪的是,从小种蝶解剖检验到遗体火化到墓地置办到下葬仅用了两天半的时间,也就是说,从发现小种蝶遗体开始,到今天封墓立碑,头尾只用了三天时间,简直快得不可思议。因此到诗和风瑶月都以为是杜受在暗中帮了忙,殊不知真正在背后发生作用的乃是殷士赋狄路垂一伙,是他们托人找关系一路开了绿灯。那么,殷士赋狄路垂他们为什么对小种蝶的后事如此热心呢?难道说他们忽然良心发现?这当然不是。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们自己,说白了,也就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前途。在媒体将案件全面暴光之时,要想尽快消除此起彼伏的抨击言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小种蝶的遗体火化安葬,入土为安。这样一则可以把大家的愤怒情绪转移到悲伤上来,二则可以慢慢消除大家的注意力,免得大家胡乱猜测,最后把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要知道,小种蝶虽然不是他们直接杀害的,但间接上却跟他们有着紧密的联系。更何况他们也不想因为小种蝶的事而让诬陷事件重新引起人们的关注。
杜受当然不知道小种蝶火化安葬的事背后还有隐秘,听了到诗的话,愈发迷惑了,不解地看着到诗。
到诗以为杜受没听清楚,重复道:“我是说,谢谢你的关照。”
杜受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颤抖着声音道:“你们,你们让我无地自容!”
盛笙见杜受的眼泪流了又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走到杜受身边,附耳悄声道:“杜总,请您控制着点,你看,我们大家都不敢把悲哀流露出来,这时候,我们大家都不能再刺激风瑶月了,就让她保持平和的心态,好好跟小种蝶道别,行吗?”
就在这时,天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虽然不是很大,但没过多久,众人的头发上便都蒙了一层细细的雨珠。
风瑶月抬头看了看天,转头对到诗道:“到诗,我们回去吧,不要让大家淋了雨!”
到诗看了众人一眼,道:“好吧。”
自然,大家都不想走,但又不敢拂逆风瑶月的意思,只好点头同意。
杜受、盛笙和乌萌浩都抢着要送风瑶月。
风瑶月说谢谢了,我和到诗打车回去。顿了口气,又说谢谢大家,请大家放心回去,不要再为小种蝶的事耽搁了事,要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众人心中酸楚,却不知说什么好,默默地对风瑶月和小种蝶行了个注目礼,转身各自走了。
风瑶月目送着大家远去,这才和到诗并肩走出陵园。
回到家里,风瑶月像是忘了小种蝶的事,坐在到诗身边巧笑嫣然地说着话。
到诗默默地听着,神经绷得紧紧的,几乎就要绷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