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依竹冷哼一声,不理方霏,任随时间一秒一秒嘀嗒嘀嗒地溜走。
方霏更为紧张了,手都没地方放。
易依竹冷唆唆的目光盯了她好久,忽然一拍桌子,愤怒地骂道:“你来,你来,你还有脸来?!为什么会发生这么残忍的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及时向我汇报?还要等到人家记者来告诉我?啊?!是不是连你公安局的头头也不知道?啊?!你简直把江壑市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你说,你们公安还有什么用?连一个三岁小女孩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国卫民?啊,如今你们卫民都卫到哪里去了?啊?!”
方霏惭愧不已,无话可说,可不说不行,抬头看着易依竹,小心翼翼地问:“市长,是不是有记者已经写了新闻?是哪个记者写的?哪家报纸发的?”
易依竹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你,你,好啊你!一个天真无邪的生命给活活掐死了,你不伤心,不愤怒,不感到羞愧,不去勒令你们那些无能的警察认真反省,反而开口就问是哪个记者写的,是哪家报纸发的,你是不是想打击报复啊,啊?!报复他们揭露了你们无能的本质?啊?!”怒不可遏,又挥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面的玻璃杯子叮当跳了起来,掉到地板上哗啦摔了个粉碎!
方霏慌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易依竹冷笑道,“不是才怪!你们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看来,易依竹确实是愤怒到了极点,以致说话都失去了分寸。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易依竹确实是个把平民疾苦放在心里的好市长。
方霏深为了解易依竹的脾性,素来敬仰易依竹为国为民的一腔热血,因此非常在乎自己在易依竹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闻听易依竹怀疑她的品德,顿时急了,辩解道:“市长,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询问他们线索的来源,以便核实破案,同时把公安局掌握的事实告诉他们!”
易依竹怒极反笑,站了起来,上身倾前,凑近方霏的脸,愤怒地道:“哦,真正的事实?你的意思是说,记者的调查结果都是假的了?那好啊,你说啊,我看你怎样昧着良心狡辩!”
方霏眼见易依竹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什么也顾不得了,脱口叫道:“小种蝶不是穆葩的女儿,而是风瑶月和杜受的私生女!”
易依竹愕然一怔,心想:“怎么又扯到杜受的身上了?三岁小女孩活活被人掐死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而居然还是诬陷事件主角杜受的私生女儿,这不是说诬陷事件并不诬陷吗?这不是存心要把江壑市闹腾个底朝天吗……又或者是有人……”想到这里,只觉心中阴风阵阵,浑身似乎都起了鸡皮疙瘩,抬头看着方霏,沉声道:“你给我说清楚!”
方霏心想:“抱歉,市长,不是我存心让您心烦让您伤心,本来我打算速战速决,侦破案件抓到凶手后再向您汇报,以免破坏您的情绪,惹您伤心。现在您这么逼我,我只好实话实说了。”遂大声道:“报告市长,在案发当日,我警方便已查明,死者名叫种蝶,年龄三岁,目前掌握的资料显示是畅武集团总裁杜受和信海文化公司董事长步德斯原配妻子风瑶月通奸生下的私生女,而不是穆葩的女儿,穆葩之所以那么说,不是为了保护杜受就是受了他的胁迫。还有,从表面上看,小女孩是因为警方疏忽遗留屋中导致被入室歹徒掐死,但仔细一想,我发现其间疑点甚多:第一,为什么风瑶月的女儿会跟穆葩在一起?据调查,这些天风瑶月暗地里想方设法地找寻小种蝶,这是什么缘故?是穆葩绑架了小种蝶还是杜受委托穆葩暂时抚养?我看,很有可能是前者。第二,警方逮捕穆葩当日,里里外外搜遍了也没有发现小种蝶,如果当时小种蝶在场的话,警方怎么可能没发现?小小的一包白粉都给警方找到了,难道说小种蝶比100克的白粉体积还小?我怀疑是有人事后将小种蝶关进了202室。第三,如果被逮捕当时小种蝶就在家里穆葩为什么不即时告诉警方?她要隐瞒什么?为什么要隐瞒?第四,我怀疑,202室不是凶杀第一现场,一定是凶手掐死小种蝶后偷偷移入。那么凶手为什么要这么费事呢?其目的是什么?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是不是杜受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下此毒手?第五,发现小种蝶尸体后,我立即严令封锁了消息,可现在消息还是泄露了。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透露出去的?以此来制造事端,混淆是非,扰乱警方视线?如此等等,我认为此事太过重大,太过复杂,为谨慎起见,我立即成立了专案小组进行调查侦破,想等得到确凿无疑的结果以后再向您汇报。可没想到记者只掌握了丁点信息,便急不可耐地捅将出来,这恐怕正中了某些人的圈套!”说到这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睿智和冷静,勇敢地直视着易依竹的眼睛,掷地有声地道,“市长,如果我的应变方式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我愿意引咎辞职,以此谢罪!”
应该说,方霏的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易依竹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他只是因为伤心愤怒而暂时失去理智而已,此时他自然明白自己错怪了方霏,回想刚才不问缘由便冲方霏狂呼乱吼,不由羞愧不已,尴尬地道:“原来,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啊……”忽觉自己有些婆婆妈妈的,遂面容一整,严肃地道,“方霏同志,我代表市委市府拜托你了,拜托你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