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殷士赋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从来没有这么惊惶失措过。
一直以来,不管面对什么大事,他都举重若轻,不慌不忙,至少表面上可以做到从容不迫的样子,但这次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就在当前生死攸关的时刻,毕剑居然做出引火**的蠢事,绑架什么小种蝶,把原本已经明朗的局势一下推到没有退路的悬崖边上,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想象着即将来临的末日,他什么事也顾不上了,立即驱车赶到望月楼现场。
现场已经完全被公安局封锁了,周围用厚厚高高的布幔围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幸好现场看守的警察是狄路垂的心腹,见是老大的主子殷士赋来了,慌忙上前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殷士赋理也不理,怒喝道:“毕剑呢?叫毕剑给我滚出来!”
警察见向来可亲的殷士赋突然变得如此凶狠,吓得呆了,半晌才慌里慌张地道:“毕,毕总不在这,他,他早就跟队长走了!”
殷士赋闻言一愣:“也是,楼都烧了,他怎么可能还在这?”不想暴露自己的弱智,蛮不讲理地骂道:“哪个队长?什么队长?啊?说都不会说清楚!白痴!”
警察吓得两股战战:“是,是狄路垂狄队长……”
殷士赋鼻孔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屁股还没着凳,便抓起电话拨通毕剑的手机叫他立即滚过来。
二十分钟后,毕剑奉命滚到。
殷士赋两眼冒火,手指点着毕剑的鼻子厉声骂道:“你怎么糊涂到去绑架风瑶月的女儿?你知不知道风瑶月的女儿也就是步德斯的女儿?知不知道穆葩就是带这孩子的保姆?这下好了,不但惹恼了穆葩一把火烧了望月楼,还有可能带出一连串的事情,你毕剑有什么本事把这一切压下去?你活腻味了想尝尝牢房的滋味是不是?你说,你怎么回事啊,啊?!”
毕剑哭丧着脸辩解道:“老大,真的不是我绑架了小种蝶!我毕剑再没人性,也不至于卑劣到对一个小女孩下手!穆葩烧了望月楼实在是无理取闹,存心报复,不是我的责任哪!老大,你一定要相信我!”毕剑委屈极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不是他做的事,为什么大家非要认定是他做的!
“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穆葩已经打电话给我了,她什么都告诉我了。”殷士赋怒气依然,“她说亲眼看见你带走了小种蝶,起先还以为你只是吓唬吓唬她,可当跟踪到望月楼问你要人时你却否认,这才一怒之下放火烧了望月楼。你说,难道是穆葩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毕剑懊恼地大叫:“冤枉啊老大,真的不是我啊,我只是在公园西路碰见穆葩的时候叫住她说了几句话而已啊,真的……”
“给我闭嘴!”殷士赋怒喝道,“是不是以为我现在不得势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就不听我的话?就可以随意欺骗我?告诉你,你毕剑离了我殷士赋,恐怕什么事也干不成!”
毕剑有苦说不出,连声道:“是,是,是。”接着又不甘心地叫道,“老大,我真的冤枉啊!”
殷士赋见毕剑这时候还敢狡辩,简直气晕了,吼道:“毕剑,你是不是真的想找死啊?啊?!你知不知道,穆葩手上有我们设计杜小子的录音带?你是不是想逼着她交给公安部中纪委呀,啊?!告诉你,毕剑,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总之,你马上把小种蝶还给穆葩,马上,马上!”
殷士赋暴跳如雷,似乎望月楼的一把火烧掉了他往日纵横捭阖的气势和智慧,根本冷静不下来。不过,也难怪他,想想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切事情哪一件不是按照他的设计发展的?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杜受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市委书记京辉牟、市长易依竹、常务副市长沈先楚以及副市长蔡匀刿都被糊弄得舒舒服服,风瑶月和到诗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也被整治得晕头转向还懵懂不知,只要再稍稍加把劲,此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偏偏毕剑少不更事,激怒了本已牢牢掌握在手的穆葩,致使穆葩破釜沉舟,一把火烧了望月楼,把全市的眼光都吸引到他身上,你让他如何不心惊肉跳?须知在这样众目睽睽的情势之下,只要一个不小心,他所有的阴谋诡计便将无所遁形,大白于天下,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啊!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骂个不停,一个辩个不停,搞得天昏地暗。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齐晾在门外大声叫道:“老大,老大,快开门,我有重要的消息!”
就像是听到了音乐休止符,一听到齐晾的叫声殷士赋和毕剑都闭上了嘴。
他们知道,在谁面前吃瘪都可以,就是不能在齐晾面前露出一脸孬像,否则让他看见了还怎么有信心跟着他们?
殷士赋深深吸了口气,勉力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堆起笑脸开门把齐晾迎进大厅,和蔼地问:“齐老弟,是什么消息?”
齐晾回身拧了拧门把,确信已经锁好了门,这才转身,眨巴着鳄鱼般的小眼睛神秘兮兮地道:“老大,昨天晚上我看见穆葩去找杜小子了!”
殷士赋遽然一惊,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慢悠悠地道:“不会吧?我想你一定是看花了眼!”
齐晾不容置疑地道:“不可能!”然后回忆着说,“昨晚大概9点的时候,杜小子接到了一个电话,便匆匆走了。当时我在旁边听到好像是穆葩的声音,可说什么却听不清楚,心想一定是什么要紧的事,便留了个心眼,偷偷地跟在杜小子背后。一直跟踪到拇指湖边的楚声亭,看见穆葩在那等着……”说到这里,脸上现出难以遏制的又紧张又兴奋又惊异的神情,“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我敢肯定,你们一定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