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从沉睡中醒来。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件事物便是阳光,我左手微微一抬,遮挡住洒落眼前的光点,尔后轻轻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日子总是单调无味的进行着,为了生存,又是一天忙碌的开始。
屋内的香气早已随风逝去,我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残存在脑海中的记忆,经过简单拼凑后变得异常的清晰,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镜,以及一条围在脖子的丝巾是如此的鲜明。
“啪!”我一巴掌打在脸上,将记忆中的图片在脑海中除去,冷峻地思索一番后,痛定思痛地告诉自己,“杀手怎么能有感情?”
但世人皆非草木,孰能无情?无爱无欲,又与禽兽何异?
我开始质疑很多东西,在昨晚遇到那个女生后,但是今天是我执行秘密任务开始的第一天,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打点好一切,然后出发去帕斯顿大学报到。
“资料我会找人送给你的......”
黑色的大伞在脑海中忽闪了几下,我轻轻地拉开了床边左首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文件袋,而文件袋中装着的,便是我从今往后的新身份。
“帕斯顿大学土木工程系,05级1班新生,安小语。”两个小时后,我笔直地站在帕斯顿大学的行政楼1205室里,冒冒失失地说出这句话来。
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两个“平底锅”,阴阳怪掉地对我说了一句:“又是一个学土木的!”
“又是......”我心中咯噔一下,转念想道,“学土木有错吗?”
“老赵,你就别为难他了,看你把这孩子吓得!”办公桌围栏的一侧探出半个圆溜溜的脑袋,晃眼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巨型鸵鸟蛋。
“陈蛋蛋,我为不为难他,跟你有关系吗?”面前的老赵反唇相讥。
那个圆溜溜的半个脑袋,又往前凑了一分,不甘示弱道:“怎么跟我没关系,老子就是学土木的!”
老赵听他如此一说,登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道:“你们学土木的了不起吗?”
他这个你们显然是把我也包括在内,静立一旁的我,看着这硝烟滚滚的战场不知如何是好。
那圆溜溜的脑袋缩回去了一分,挤眉弄眼道:“你个老不死的......”
只是这一句话压得极低,面前的老赵看到陈蛋蛋不再言语,也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然后愤愤地看着我。
我别过脸去,不敢与其对视,心中纳纳道:“不知是谁惹了这老学究?”
我心中自知吃了哑巴亏,但也只能隐忍不发,毕竟这是执行任务的第一天,总不能在这报到上出了岔子。
那老赵端起桌上的水杯,稍稍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总算平复了几分怒意。
我递上入学通知单,不经意间,瞥见桌上的花名册,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都是土木工程专业的新生,而其他专业栏目下的名字却是寥落星辰,甚至标着一个考古学专业的名单上还是空如也。
我心领神会,也不禁在暗中偷笑,原来这老赵是在气土木工程专业的学生多,而其他专业却是连年递减,就拿这考古学来说,上一届人气爆棚时,还得追溯到帕斯顿建校时的元谋时期了。
这个本来已经消亡的专业,由于帕斯顿特意聘请了一位知名的考古学教授而得以死灰复燃,老赵本是学考古学出生,本以为这名教授一来,定能呼风唤雨,重新将考古学发扬光大,自己的学弟学妹们在这位知名教授的悉心栽培下,也定能光耀门楣。可谁曾想,这报到的第一天,连一个考古学的学生都没有。
老赵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看我的眼光也和善了几分,我自知这老赵我是招惹不起,小心又是一顿臭骂,所以只好微微欠身,显得有些唯诺。
这个名为老赵的教授是帕斯顿大学里出了名的怪脾气,如果发起火来,是连院长大人都不给面子的,奈何其学术造诣颇高,又是洛水市市长亲笔举荐,所以碰了一鼻子灰的光头陈蛋蛋,只能吐了吐舌头,扮了鬼脸后,又忙着给学生办理报到手续了。
“姓名?”
“安小语。”
“专业?”
“土木工程。”
“班级?”
“05级1班。”
......
面前的老赵像是审问犯人一样,将我浑身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才将我放行,站在他面前,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没穿衣服的黄花大闺女,胆怯又非常的羞涩。
作为洛水市级别最高的高等学府,建校已经百余年,所以里面藏龙卧虎那是自然,遇到一两个怪教授,更是无可非议。
当我终于走出行政楼的大门,望着天空飘着的白云时,心中才算如释重负。
“快走,前面有有人跳楼了!”一声疾呼让我目瞪口呆,心中想道,这到底是一所什么样的大学,开学第一天居然有人跳楼?
望着如织的人流,我在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帕斯顿吗?这就是一个盛产天才怪物的地方?难道说天才与疯子只是一念之间是真的,在帕斯顿大学新生开学报到的第一天,便有人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来验证这个伟大的理论。
我想跟上众人的步伐,准备一探究竟。
正当要迈出左脚,穿过过长长的主校道时,西风一紧,却有一种悲凉的感觉蓦然心上,我往身后探去,帕斯顿大门的马路对面居然有一个身穿长袍的老者,双腿盘膝而坐,手中正缓缓地在拉着二胡。
他嘴角抹着两撇微微弯曲的八字胡,鼻梁上架着一副复古的墨镜,干瘪的身躯,像是一片枯叶静立风中,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潇湘夜雨莫大先生穿越吗?
我又瞥了一眼马路边上的老者,心想他也许只是一个卖艺的老人。
但是咿咿呀呀的二胡声中,却有一种萧索肃杀的邪气,我眉头微蹙,心中如临大敌,难道这老者有问题。
那老者干瘪的脸上似乎正露着诡异的笑容,我的身边是正在前往看人跳楼的人群,喧嚣的场面,却似定格的画面,飘零在风中的叶,以及静止不前的人群。
看着老者缓缓走进帕斯顿的大门,迎着笔直的校道缓缓向我走来,我却施展不开移行换影。
二胡声如泣如诉,似孤舟嫠妇,如海上波涛。
原来是“安魂咒”,我幡然醒悟,面前的老者竟然是组织的首席器乐师,“安魂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