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月玲一脸欣喜的回家,虽然很疲惫,但知道回家就能看见好久不见儿子就很兴奋。她在自己的店里买了点蔬菜和水果。这是当初设下的规定,她自己买菜也需要付钱,这方便做结算。
开着捷达,速度并不是很快,虽然已经开了好几年的车,但她自己认为安全比速度更重要。这辆车很新,几乎和当初买的时候一样。唯一被林萧上次开车刮坏的保险杠也被她换过。看来没有驾驶本的儿子绝对不能碰车。
林萧兄妹和女朋友张巧三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播放的是《神探狄仁杰4之情花金人案》,琼花再现,太子失踪,环环相扣,更有狄大人著名的元芳体:元芳,你怎么看?让三人被精彩的节目吸引。客厅关着灯,只能看见街灯透过窗子照到阳台,还有电视屏幕忽明忽暗的荧光。
啪!客厅的灯被打开了,刺眼的灯光让三人一惊,集体吓的站起来,她们看的太认真,没注意有人进来。
”妈,你怎么走路不带声啊?吓死宝宝了!“林婉容埋怨的说。
并没有理林婉容,她看林萧眼睛有些湿润,她想他,这个家她撑得很累,儿子是她撑起来的勇气。她红着眼睛,轻声说道:“回来啦!吃饭没有?”
“刚才和二丫吃过了,妈,你别忙活了,我们给你带了一份。”林萧悄悄地拍了拍张巧的手,小声的更她说:“去给咱妈热一下。”
张巧叫了一声阿姨好后很听话的走向厨房,林萧家的格局她基本弄清楚了。
”这个漂亮的姑娘是?“张月玲虽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还会想从儿子口中得到确认。
”妈,她叫张巧,是我现在的女朋友!“这就是林萧的聪明之处,”现在的女朋友“是为了和穆雨晴分开,张月玲是见过穆雨晴的,穆雨晴是林萧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那时候还住在农村。
”哎,巧巧啊!你别忙了,我自己来就好!“张月玲客气的朝厨房喊了一声,哪有让客人去忙的道理。
”没关系的阿姨!您忙了一天,休息一下,马上就好了。“张巧厨房传来的声音很甜。张月玲对张巧的印象很好,体贴,她应该能照顾好儿子。只是刚才没看清样子,从背影上看应该是个漂亮的姑娘。毕竟儿子的眼光不会错,就像是五年前的穆雨晴也很漂亮。
张月玲被林婉容硬拉着看电视,张巧五分钟端着一碗热腾的面从厨房出来,小步跑着端到客厅的茶几上,放在张月玲的面前,似乎是有点烫手,再放下碗的时候,张巧俏皮的双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她曾经跟林萧说过,这样就不会感觉到烫了,林萧没试过,也不相信。
”阿姨,趁热吃!“张巧声音很甜很文静,还有点羞涩。
”好!好,你也坐,别光站着!“张月玲刚想吃,发现没拿筷子,不禁笑了笑,这孩子,怕是太拘谨了。不过拘谨一点是好事,穆雨晴当初很活泼,但确实一个悲伤的故事。
张巧才反应过来:”阿姨,不好意思,我忘记拿筷子了。我去给你拿?“说着一阵风似得在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在水池认真的洗了洗。
筷子是湿的,证明张巧洗过,很用心。张月玲心中一动,颇为感动。这孩子做事比穆雨晴要体贴多了。
张月玲吃饭很快,在农村的时候需要干农活,吃饭都很快。十几年的农村生活,让张月玲养成了这个习惯。让林萧感到惊喜的是,妈妈似乎有变得年轻了很多,可能不用再受以前的风吹日晒,虽然忙碌但却不影响妈妈的皮肤。因为做水果生意,每天都有新鲜的水货补充水分,此时张月玲看上去像是40岁左右。而且张月玲年轻的时候本来就是个大美女,恢复容颜的她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着电视,说着家常,很温馨。林萧躺在沙发上,有些感慨。
九点半的时候,林萧的电话响起,是赵无极打来的,对此林萧没有什么意外,每次回家都是这样。如果赵无极今天没打电话过来才是奇怪呢。
张巧和林婉容母女聊得正开心,林萧问张月玲借了车钥匙一个人出去,张月玲在林萧出门的时候还在叮嘱,慢点开,早点回来。
赵无极老家还在农村,这几年,他经营参茸买卖,在吉林省各地周转。十一这段期间,他也是有意无意的来到县城。虽然林萧已经搬进了城里,但却不影响两人的来往。
林萧驱车赴约,行驶在安图县城的马路上,有些惆怅。他想,这座看起来很小的县城,在不远的未来将会大放异彩,或许就有他们这些人的名字,林萧,或是赵无极。
他们约在以前读高中时常去的一家烧烤店,这个时间,恐怕只有烧烤还在火热的营业吧。这家烧烤店距离林萧家不远,走路过去的话应该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白天开车大该需要五分钟左右,而林萧算是从车库提车的时间,也只有六分钟。但他推开门,走进烧烤店的时候,赵无极端着酒杯,徐徐的喝了一杯啤酒。他正对着前门,林萧进来的时候,他嘿嘿一笑。
“嘿,兄弟!“林萧笑呵呵的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做了下来。
赵无极脸上挂着意思邪笑,用夹着烟卷的手,慢慢的把一支空酒杯推到林萧面前。空酒杯在餐桌上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他掸掉烟灰,美美的吸了一口才缓缓地说:”兄弟,来晚了,得自罚三杯!“
”靠!老子前后就用了十分钟不到好吧!“林萧愤愤的说,但却为自己一连点了三杯酒。
第三杯酒,是赵无极陪他喝的,张开身子,大喜:”好兄弟!最近怎么样?“
林萧用手擦了把嘴,才慢腾腾的说道:“别说我了,我还是那样,倒是你,生意做的怎么样?”
赵无极很得意,扬着手大声道:“咱们这里你还不知道吗?东北人参培育基地,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靠在这里,参茸买卖还是靠的上的。嘿,兄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做?总是闲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手里的香烟在空中画出一个圈,然后洋洋洒洒的飘在半空。
林萧却淡淡的回应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过不下去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现在我家你是知道,与从前也有所不同吧,这点你不能否认。但家里的生意我都没做,跑到你那边做参茸买卖,从情理上说不过去,就更不要提这算不算在你碗里抢饭吃了,你说是不是?”说着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啤酒,冰镇啤酒和这微凉的秋夜映衬着,林萧吞下啤酒的那一刹那咧了咧嘴。
“这话说的,兄弟害怕你抢饭碗不成!”赵无极瞪了瞪眼睛,转而又说道:“不过,你家张婶的确是个能人,这才几年就能有这番成就,上次参茸淡季的时候,要不是张婶转给我20万,说不定我资金链就断了,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她呢!其实,兄弟,你回家帮帮忙也是可以的。”
林萧点了点头,却含糊的说:“婉容可是个商业性人才,家里能用到我的不多,总不能叫我去板砖吧!”
赵无极沉重脸:”你还瞧不起人家搬砖的,你再这样下午估计也就是个搬砖的。“
林萧没在意,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兄弟,你做参茸买卖,小岳那边做的是走货生意,你说,如果我要干一票大的,我能做点什么?“
赵无极却被林萧问住了,他能做点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做了什么,或许都不是他当初想到的,就像是赵无极当初想当一名好警察。岳凌云想要做一名公务员。后来,赵无极做起了参茸,岳凌云做起了走私。林萧呢?小时候就是个纨绔大少,那时候林萧家开工厂,后来经济落魄后,林萧似乎心中感慨万千,写了一些文章,想要做一名作家。而现在,林萧家又变得殷实,他还能静下心来去写文章吗?况且一个作家的收入还不如林萧家年收入的一半吧。
林萧盯着赵无极:”怎么了?是不是连你也想不到我能做什么?算了,不提这些了,咱们出来吃饭,可不是为了谈生意的。你说不是吗?|
赵无极哈哈一笑,从烟盒里抽出了两根中华,递给林萧一根:”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样?“
想到张巧,林萧嘴角泛起笑容:”她叫张巧,沈阳的,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看来你对她很满意是吧,那恭喜了。“赵无极吸了口烟,转而说道:”几天前,郭佳佳给我打过电话,她说,“老公,我想你了,虽然现在我有对象,但是有机会我会离开他,跟你在一起。”我就跟她说了一句,我说,”郭佳佳,当初你走的时候,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只要离开,我们就再也没有可能!“林萧,作为兄弟,我说句实话,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好痛,我想起大学那时候,那些人,那些故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林萧心生感慨,叹了口气才说道:”或许,有些人或许对于我们来说,只是生命中匆匆的过客,却留下了一场还没来得及说告别的青春。“
”那穆雨晴呢?你还会想起她吗?“赵无极苦笑道。
林萧沉思着,用左手捏着啤酒杯在桌子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手里的香烟烧了一大块,他才扔到地上,盯着烧烤炉子里的炉火,和因为烤串留下的肥油,滋滋作响,火光明灭,又在木炭上化成通红。他拿起一串肉,似乎装的很优雅又很淡定的拨弄到餐盘里,悠悠的撒上串料。
赵无极就盯着林萧,从他的脸上他能读出答案。他笑着拿着手机,淡淡的说:”她还在长春吧?我给她打个电话,嘿嘿,问问她最近怎么样。“
”她换号了吧?“林萧很随意的说了一句,事实上,林萧一直没有拨通过这个电话,因为林萧欠缺了一份勇气。
赵无极没有回到,却把电话已经拨了过去。
嘟,嘟,嘟,,,
林萧提着心,耳朵却很用力的在搜集接通后的声音,多少年没听见过她的声音,除了那天的偶遇,却寥寥草草的说了几句。
”请问你是哪位?“
”你是雨晴老妹吗?我是赵无极,你还记得我吗?“
”是哥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嗨!我们几个兄弟一起喝酒,突然间提到大学的事,那时候多美好啊,记得那时候,我还经常到你们家去吃饭呢。那时候你和林萧一起在学校外租房子住,,,”赵无极的语气在电话那边似乎是在回忆。
“你跟谁一起喝酒呢?”电话那边的语气似乎起了疑心,穆雨晴觉得赵无极多半和林萧在一起。
“朋友!你不认识。”赵无极强笑道。
“哥,今天太晚了,我还有事,要不明天我打给你?”还没等赵无极说话,电话那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而或许还剩下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过去了!”赵无极在电话中隐约的听见穆雨晴身边似乎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叫着穆雨晴妈妈,却不知道这件事情该不该和林萧说,他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餐桌上那些美味已经再也没有味道。
而林萧却突然想呵呵的那么干笑,然而又笑不出来,直到最后,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话,很走心,却很殇情。
把一切交给黑夜,即使天上没有星星,或许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会寻找到光明。把一颗心交给未来,即使未来没有阳光,或许在黑暗中隐藏的眼睛,会默默地流泪。把泪深深地流进泥土里,卑微的深藏,然后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