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周小姐,你做的不错。”校长把文件递给我。
我接过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
我退出校长办公室,拿着文件去了校园,我坐在了学校里随处可见的长椅上,春天一来,整个学校像是变了一副样子,以前毫无生机的树吐出了新芽,各种花一齐开放,学校各处弥漫着花香。
经过那天我和克里斯蒂娜的谈话后,克里斯蒂娜好像总在躲着我。以往我们回家她总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现在则是相反,她沉默的不像话。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能强行让她说出来,现在就只能这样僵着。
“周小姐,周小姐!”我正昏昏欲睡着,一个人猛地拍在了我的肩上。
我吓了一跳,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手上的文件也散落在了地上。
索玛老师和我手忙脚乱的将文件拾了起来。
“怎么了,索玛老师?”我拿好文件,不解的看着她。
“你快回六班看看。”索玛老师指指教学楼,“赶快去。”
“出什么事了?”
“你说你还是这个班的班主任,现在你班里乱成了一片,也没个老师......”我大致明白了她说的什么,我将文件塞在她手里:“索玛老师,这些文件你帮我放到办公桌上,我去看看。”
一进到六班所在的楼层,差点没把我气死。隔着老远都听见了她们的说话声。
“这都干什么呢!”我从后门进去,将她们逮了个正着。
这群学生一见我来了,都闭上了嘴,纷纷埋首在课桌上,做出认真学习的模样。
我走上讲台,拿起戒尺。
“你们怎么不继续说啊,刚才闹的不是挺欢的吗!”我拿着戒尺敲在了讲桌上,“我说了多少次,即便老师没来,也要守好纪律,都听不见吗!”我一想想刚才我见到的情景,我就觉得肝疼。
但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重点。
“这节课上什么?老师呢?”随随便便就把学生丢下,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班长站起来特羞愧地说:“上地理,瓦格纳老师没来。”
这节课是克里斯蒂娜的课,我放下戒尺:“她一直没来?”
“瓦格纳老师只是过来让我们预习下一节课,可从前天到现在一直是这样。”听班长的话说,克里斯蒂娜旷工三天了,而我竟然一直没发觉。
可她在这节课之前还老老实实的待在办公室,这会儿功夫能去哪儿。
我心里憋闷的不行,我示意班长坐下:“既然瓦格纳老师让你们预习,那就好好预习,等她给你们正式上课的时候也轻松一些。”
我立即找到索玛老师,让她帮忙看着班,我要去找克里斯蒂娜。
我先在学校里找了找,没发现她。我想来想去,先给瓦格纳夫人打了个电话,结果她也没在家。
“怎么了?蒂娜出事了?”瓦格纳的声音染上了一点焦急。
“没没没。”我急忙道,“她出去为学校购买教具去了,但现在还没回来,我以为她在家......她现在回来了,回来了!”我装作克里斯蒂娜已经回来的样子,实际上我现在压根不知道她在哪儿。
我挂上电话后,整理整理衣服,现在她哪儿都不在,只能去大街上找了。
今天天气不错,导致大街上的人也格外的多。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搜索她的身影。
我路过勃兰登堡门时,一个浑身穿的破烂走路有些不便的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小姐,给点钱吧。”这个年老的乞丐向我摊开了手心。
我一时间有点尴尬,因为出来的有些急,所以钱什么的可能没带多少。
我顶着乞丐恳求的眼神,手在口袋里掏来掏去,掏了半天掏出了30马克。
这时,我突然看见克里斯蒂娜从对面的一家药店里走出来,她手里拿着一大堆药,一拐弯,拐进了一条小巷内。
“我就这些了,您先拿着吧。”我塞给乞丐,急忙朝着克里斯蒂娜所在的小巷追去。
小巷内十分寂静,她走得很急,到最后竟然跑了起来。
“蒂娜!”我好不容易追上了她,在她后面喊了一声。
她身子一僵,跑得更快了。
“你给我停下!”我加快了速度,伸出手扳过了她的肩。
她被我一扳,手一哆嗦,药品全散在了地上。
她跑的气喘吁吁,头发都散乱了,她看到我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后退,第二反应就是拾地上的药品。
我夺过一盒她手上的药品,定睛一看:“阿司匹林?你买这个干什么!”
她伸手想要抢:“你不用管这么多,快还给我,我有事......我......”她摇着头,有些语无伦次。
“蒂娜,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快告诉我,你买这个到底有什么用?”
“这不能说,我害怕......这个不能说啊。”她连我手上的药也不要了,拔腿就想跑。
“你跑什么,给我说清楚。你现在连课也不上,就是来买这个阿司匹林?”
我拽住她,她被我一拽,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我不敢说啊,忆楠,这可怎么办,我快崩溃了!”她瘫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到底怎么了,你说啊。”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
蒂娜泪眼朦胧的看着我,缓缓开了口,这一开口把我吓的不轻。
她说:“我有一个犹太男友。”
“你说什么!”我特别不敢相信,“你开玩笑吧!”
“是真的,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两年了,只是我一直不敢说。”她收拾着那些药品,哭的特别厉害。
“你疯了吧!”我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怎么也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我爱他,这有什么错!”
“你还说你爱他,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完全有可能被盖世太保逮捕!”她明明知道这些,怎么还会做出这种事。
“你别说了,他可能过不久就死了。”
克里斯蒂娜站起来,紧紧地抱着那些阿司匹林:“他前几天被几个人打了一顿,他...他断了三根手指,还有很多的伤口,现在高烧不退,陷入了...陷入了昏迷。”
她自顾自的说着:“他是个犹太人,在医院得不到任何的救治...我...我只能给他买阿司匹林...可他...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好转。”
我听她这样说,心里也不好受。本来训她的话,被我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