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
谁?是谁在喊我?
我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茫茫花海,一眼望不到头,如仙如境,如梦如幻。
“小花。”那个声音再次想起,像是有一种魔力,指引我走向花海深处。
“梓晴。”突然,另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
蓦然回首,是向屿城。他朝我伸手:“梓晴,跟我回去。”
这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小花,快到外婆这来,让外婆好好看看。”外婆高兴的挥手让我来,老头站在一旁,笑容可掬。
老头,外婆。
我好想你们……
我的脚不受控制的往老头走去。“梓晴。跟我回去。”向屿城叫住我,重复说着这句话。
我想开口告诉他,我只是想过去告诉老头和外婆,我很想他们,可是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小花,快来。”
“梓晴,跟我走。”
两个声音同时在我耳边不停的响起,像是咒语,让我头痛欲裂。顷刻间,原本平静安详的花海地动山摇,我仿佛觉得自己也和那些花瓣一样,随风飘散。
我本能的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猛然惊醒,回到了现实。
“你醒了。”
我的手牢牢的抓着他的手,抬眼望去,对上了向屿城满是倦意却有带有光芒的眼眸。只是眼前的他,全然没了往日的骄傲凛冽,头发蓬乱,下巴也长出了胡渣。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这么的,颓废。
“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饿吗?想吃什么?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他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
看着这个不知所措的他,我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淌了下来。
“傻瓜。”我笑他。
他跟着一起笑,红了眼眶。
接下来的几天,他又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从早上到晚上,我的衣食所有事情他都一应包揽,如果上厕所也可以替的话,我一天除了张嘴吃饭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动的了。
关于那个孩子,我和他谁都不敢先提起。
其实我的身体状况相较之前住院的时候好了许多,只是他好似丝毫没有要让我出院的意思。躺了这么多天,我实在想念病房外的逍遥日子。
“屿城,你这么多天不去公司不要紧吗?”这些天,既没有见他看任何的文件,也没有公司里的人来找过他。我暗忖,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么大的公司也不能少了他这个一把手呀,一旦他说需要去处理一些公事,我也就能顺水推舟的跟着他出院了。
可没想到,他竟淡淡的回了句:“不要紧。”
不要紧?不要紧!怎么会不要紧呢?平时对工作那么认真负责,事无巨细,恨不得24小时呆在公司的人,怎么现在就不要紧了?
“嘿嘿。”我干笑两声:“你的公司真是,好。”
他看着我,一下就猜出了我的想法,浅笑道:“想出院了?”
“每天在医院躺着太无聊了。”我点头。
“正好,我有个欧洲的朋友邀请我去他那玩,我们可以去那玩几天。”
欧洲!巴塞罗那,圣彼得堡,爱琴海……光是想想这些地方就已经令人心神向往了,更何况还是和他去。
看我这么欣喜,他当即定了两张飞往欧洲的机票。
有个有钱的男朋友就是这么任性!
当天晚上,他回去收拾我们两人的行李,第二天早上来接我。
向屿城走后不久,一个衣着华丽,气质高雅的妇人走进了我的病房。眼前的这位妇人大约四十的年岁,可保养的相当的好,皮肤白皙,脸上的皱纹也不见几根。
从一进门就开始上下打量着我,开口便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你就是叶梓晴?”
“是。”
“也不怎么样嘛?”她一脸冷漠。
“阿姨。我和向屿城……”我大概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屿城的妈妈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还找徐凝来找我谈过一次。看来她今天来还是为了这个目的。
她打断我的话,说:“你和我儿子之间有什么事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我这个做妈的必须为我儿子考虑,让他做最正确的决定。我更不能让向家绝后!”
我的脑子突然懵了,呢喃道:“阿姨,什么意思?什么绝后?”
“怎么?不承认?我来的时候早就跟医院调查过了,他们说你这次流产造成了大出血,以后都不会怀孕了。当然了,不管怎么说孩子也是向家的,该给的补偿我一分也不会少你的,不过向太太这个位置你还是别想了。既然你喜欢他,就应该为他着想,不是吗?”她的话像一把尖刀,直直的刺进了我的心脏,不留一滴血,却疼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这一定是上天对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的惩罚。这个孩子,从来到我身边,我就没有好好待过他,我甚至想要杀死他!
我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缤纷的世界。
她走后,我把自己一个人闷在被窝里。埋藏在心底多日的伤痛混着泪水溢出了眼眶,一直一直,直到枕巾完全湿透,直到第二日的晨光照亮窗沿。
向屿城早早的来了。
“怎么哭了?”他柔声问道。
哭了一晚上,我的眼睛肿的像个核桃。我像个孩子似得躲进他的怀中,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我,“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他伸手用力地回抱着我,“我在。”
他一直在,我知道的。不管是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还是枪林弹雨的险境,他都始终在我身边。
窗外,青葱茂密的常青树笔直的伫立在那里,撑起了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