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又有许多问题要问。”陈惜命看了一眼我说道。“我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这一会儿意外不断,别人说他怪不是没有理由的。现在看来,他不是一个“怪”字便能形容的,仅用一个子来评价他也太小看他了。如果现在告诉我陈惜命其实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陈大夫也会迷恋这等风月场所啊。”我嘲讽了一句,一想到我们的钱都被这家伙逛窑子了,气都不打一处来。“浮名本是身外物,不著方寸也风流啊,哈哈哈。”陈惜命丝毫不理会我的嘲讽,反而吟起诗句,让我更为恼火。
龟公端着饭菜上了桌,我本以为是什么大鱼大肉,没想到却是些豆腐青菜。菜虽简单,却很精致,都是橱子用心做的。我面前这一晚热气腾腾的白米粥很是粘稠,让我很有食欲,食指大动。“啊,这个好吃。”龟公上完菜后又上了数道点心,五颜六色的,我一样都没吃过。不过看小月吃的那么开心,总不能跟小孩抢东西吃吧?“少吃点,该吃饭时就该好好吃饭。”陈惜命看着将嘴塞得满满的小月,不由得笑了。“这肯定是娘亲做的,我好久没吃过了,就这一次好吗?”小月见陈惜命没答应,又撒起了娇:“爹~就吃这一次嘛~”“好了好了,吃吧吃吧。”陈惜命有些无奈,这世上也有他搞不定的事?小月说这是她娘亲做的,那···她娘亲总不能是个厨子吧?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憋在心里不好受,长时间会憋出毛病的。”陈惜命只是喝着酒,并没有动筷子。“那我真问了?”我试探了一句,总感觉要是把问题问出来,会不会无意间伤害到某些人。“说吧。”得到陈惜命肯定的回答,我试着问了一句:“那···”哎呀,怎么问呢?就问你内人是不是**?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啊!“小月是不是你亲闺女?”想来想去这能这样委婉的问出口。“小月要是真的有这个福分就好了···”回答我的不是陈惜命而是小月,听这意思,小月应该是义女。“不过在小月心中,我爹就是我爹。”小月又说道。“傻孩子,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方圆几千里的人谁人不知道你是我闺女啊?”陈惜命摸着小月的头说道。
我发现我无论怎么问,都避不开小月,不论我怎么问,始终都会伤害到小月这个孩子。“问完了?”陈惜命说道。“没有,不问了。”我回答。“问吧,不能正视自己的人,称不上坚强。”陈惜命指的谁我知道,“不过是否太过残忍?”我又问。“这世上残忍的事情还有很多,比这残忍的事也还有许多,学不会坚强,如何在这残忍的世界上立足?”陈惜命说的很坚定:“月儿,给青松哥哥介绍一下自己。”
小月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对我说道:“我叫陈静姝,小名月儿。我娘是···我娘是。”小月顿了顿说道:“我娘是浸月坊···陈薄樱。我爹是···我爹是···”小月双眼露出些许迷茫,怎么也说不下去了。“你爹当然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神针,名震江湖威震八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阎王敌,天上地下技可通神的陈惜命啊!哈哈哈!”陈惜命将小月揽入怀中,大声笑道。“爹!呜呜呜。”小月在陈惜命怀中止不住地呜咽着。“月儿,你做到了不是吗?”陈惜命安慰道。“可是···”小月欲言又止。“月儿,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决定自己的父母是谁,这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不敢正视自己的人,才是最可怜最可悲的。你看,你青松哥哥脸上可是浮现出了罕有敬重之色啊。”
我确实佩服,我已经猜到了小月的娘亲应该是这里的**,但是亲身听见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亲口对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世,这情景确实震撼到了我。一个**的孩子,本身就意味着这是一个一生都会被别人拿出来耻笑的笑柄。别人极力掩饰还来不及,小月这样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竟然主动向别人提起自己的伤疤,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至少,我不认为我可以做到。小月小时候吃过的苦不比我少吧?我想起那名李大娘找陈惜命看病时,小月为什么那么不愿意与李大娘接触。在平民百姓眼中,小月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野种”“杂种”,或许在陈惜命面前,他们不敢表现出来。但是在私下里,他们一定辱骂过甚至是殴打过小月吧?在这种情况下,小月依然坚强勇敢地活了下来,并帮助陈惜命去救治辱骂殴打她的人,这是一种怎样的胸怀?三人行,必有我师,圣人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就算是孩子,也有值得我敬佩的地方。
小月擦干了眼泪,望向了我。我对她一拱手,敬重地说道:“在下王青松,请多指教。”“咯咯咯。”小月也许没有见过这种“架势”吧,竟看得笑出声来,也笑得我有些小尴尬。
突然整个浸月坊变得异常安静,随后响起了琴声。琴声悠扬,由远到近,由低到高,随后笛声,还有也不知是什么乐器,随着琴声笛声响起,仙乐渺渺,绕梁三日。只见浸月坊二楼出现了一位姑娘,一位与众不同的姑娘。不同于其他人的浓妆艳抹,她一身淡红色长衫,三两只发髻,一条束带,加上雪白纤细的手腕上一个碧绿色的镯子,就是她全部的装扮了。脚步轻柔,步步生莲,整个人仿佛是飘下楼的,让人啧啧称奇。柳眉弯弯,美目涟涟,皓齿朱唇,露出无限柔情。
女子轻轻一跃,又轻轻落到了舞台之上,如知时好雨,润物无声。玉手微伸,天上降下了花雨,一片片红色的花瓣,从天而降,从中还有一条红丝带。女子接住红丝带,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如痴如醉,如春风拂面,醉人心脾。“唰!”女子手中丝带朝我卷了过来,一下缠住了我腰间长剑的剑柄,轻轻一带,长剑出鞘,落入女子手中。女子对我微微一笑,同时音乐一变,女子舞起长剑,剑风带起落在地上的花瓣,万花丛中,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缓缓出现。
乐停,舞毕。女子缓缓走到我们面前,向我们行了一礼:“薄樱,见过两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