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吃好的就是下馆子，而正好门前就是李员外家的酒楼，出了门就到了。而掌柜的好像和唐小仙很熟的样子，我们刚进门，店小二还没来，掌柜的就笑着迎来：“唐姑娘来啦！请上三楼雅间！”“好家伙，好高的待遇啊，我们还属于贵客啊！”程二九嘀咕道。
掌柜的带着我们上了三楼，挑了一间最大的雅间。好家伙，这房间就算是十个人在这里吃饭也不会挤，那么大张桌子我们三个人坐，显得相当空旷。唐小仙对掌柜的说道：“菜谱就不看了，三个人，就来十个菜吧。三凉七热，对了弄俩清淡的，再上两壶好酒，您看着办吧。”掌柜的笑着道：“好嘞，稍等片刻。”说完便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三个人十个菜是不是有点多啊？我感觉我吃碗面条就够了。我问：“点的是不是有点多了？而且在李员外家白吃白喝就算了，现在又在人家酒楼吃饭，是不是···”唐小仙说道：“哎呀，姑奶奶是带了钱了！”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子放在了桌子上。我看那钱袋子鼓鼓的，应该有不少钱，就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唐小仙说道：“李员外给的啊！我给李员外说咱们把什么恶霸给弄死了，但是他的帮手把你弄伤了，所以他就给咱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让你养伤，然后说我们为民除害，小小心意得让我收下，我就收下喽。”
看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这让我有些不得劲，别人跟你客气客气，你怎么能真收下呢？“你怎么能要人家钱呢！何况还是骗人家！”我有些生气，认为这钱不能拿。唐小仙一扭头：“你可拉倒吧，本来给了好几百两呢，姑奶奶觉得要是收下了，你这傻不拉唧的肯定不乐意，所以姑奶奶才拿了几十两碎银子意思意思。你倒好，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
“我哪里不懂？”我反驳道。唐小仙说道：“你觉得你救人是应该的，分文不取，尽显大侠风范。可人家不这么认为啊！你为了人家连命都要丢了，人家给你点钱报答你，你还不要，这不是瞧不起人家吗？人家是生意人，不是江湖人。他能想到报答你的方式只有钱，你倒是心领了，不要钱，你想过别人的感受吗？你觉得李员外会开心吗？再说了，你不是不想要李员外的钱吗？咱上这里吃饭，吃完了拿钱付账，这钱不就又回去了吗？这不就相当于他请咱吃了顿饭吗？这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唐小仙再一次把我说的哑口无言。“我怎么感觉你···”我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我觉得···唉，不说了，我承认我说不过你。”唐小仙笑道：“姑奶奶什么时候错过！慢慢学着吧你。”我还是感觉不对，我问程二九：“你觉得呢？”程二九一愣，慢慢悠悠说道：“那个···我感觉你俩说的都有道理。姑奶奶，你说大哥没考虑李员外的感受，但是反过来，李员外也没考虑大哥的感受啊，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什么，是吧？”“哎！对，二九说的对啊！”虽然他没说出来，但是我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唐小仙一拍桌子：“呀喝！近几天你胆子见长啊！”
这时，小二敲了敲门，上菜了。先上的凉菜，花生毛豆黄瓜之类的，还上了两壶酒。唐小仙问道：“小二，这是什么酒？”小二笑着回答：“回姑娘的话，这是本店最好的女儿红。”唐小仙又问：“有多少年份了？”小二回答：“两三年了。”“哎呀，就没有四五十年的陈酿？”唐小仙问道。“哎呦喂，女侠，这种陈酿咱这里是真没有。”我看小二有些尴尬，赶紧说：“没事没事，你下去吧。”小二点了点头，歉意的一笑，就走了。
我问：“两三年的怎么了？”唐小仙撅着嘴道：“不是说一般都是二三十年的吗？”程二九正扒着毛豆：“姑奶奶，您当酿酒跟玩似的？平常人能活个三四十岁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时间酿酒啊。再说了，万一哪年粮食一歉收，哪年收成不好什么的，朝廷可能就要颁布禁酒令，能喝到两三年的就不错了，这还得感谢孔孟曾三位圣人保佑这里风调雨顺，没什么大灾大难。”没想到程二九还知道我们这里的圣人，不过这里的圣人可不止三位，还有“复圣”颜回，“述圣”子思，一共五位！小时候师父经常教读他们的书，虽然天天读，天天背，但却不知道什么意思。师父总是给我说什么“长大就明白了”之类的话。哈哈哈，那时的日子也当真有趣。
“也对，来，咱走一个。”唐小仙笑道，说着就给自己到了一杯，然后一看我：“嘿嘿嘿，伤好了没有？喝两口？”“呃···你看你这样子，跟个酒鬼似得，你一个姑娘家还好这一口？”我看着她，一个姑娘面色微红，端着酒杯在劝酒，怎么看怎么别扭。程二九不好意思说道：“姑奶奶，我我我没喝过酒，我以茶代酒好了。”“嘿！这俩个瓜娃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你俩没听说过男人不喝酒，白从世上走吗？”唐小仙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我和程二九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这是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程二九叹了口气：“姑奶奶，我只是个小偷，哪里喝得起酒啊。有时候偷了点钱，看见比我还穷人还忍不住分人家一点，平常喝口茶水就算犒劳自己了，哪舍得买酒喝啊。”
“扯，接着给姑奶奶扯，连我大哥贴身存放的东西都能偷到手，嘿嘿，你穷？逗我玩呢？”其实我也一直想问，这个程二九感觉很不一般，连唐大哥的东西都偷得到，这样的人物，在“偷盗界”肯定也是一流好手。像这样的人，唐小仙这种“江湖通”应该多少听说过他吧？但是他好像一点也不出名，这是为什么呢？程二九苦笑道：“俗话说得好啊，隔行如隔山啊。干我们小偷这行，和你们可不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你们可以出名，出了名，你们是天下闻名的剑客，女侠，谁提起你们，不得竖个拇指说声好？但我们小偷可不一样，出了名的小偷，什么盗圣，盗神，侠盗，都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表面上为人称赞，实际上要是谁家丢了东西，你看他会不会问候我们小偷的祖宗十八代？所以最后下场只有一个，被天下的捕头追捕到死。我啊，只想过平静点的生活，平常搞点小偷小摸，偷点富人家的银子，少了几两他们也不在乎，官都懒得报，所以逍遥至今。”
程二九喝了口酒，接着脸红了起来，猛咳了起来。“咳咳，呸呸！这怎么是酒？我的茶呢！”唐小仙趁他不注意，给他换了杯酒，我虽然看见了，但是唐小仙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也就没吱声。看他的反应，这酒确实不好喝。没一会，程二九的眼神就有些迷离了，看小子酒量确实不行。唐小仙趁机又给他倒了几杯，程二九也不拒绝了，一杯接一杯，好像喝上瘾了，酒这种东西就这么神奇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程二九已经喝的面红脖子粗了。唐小仙是厉害，不是说她酒量厉害，是她的嘴厉害。我是看出来了，她是只让不喝，一杯一杯全是程二九喝的，她也就喝了一杯意思意思。程二九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拍桌子，也不知想干什么：“我师父说过，小偷这一行，做的就是谋财，但只能谋财，不能害命，害了命就是强盗了！前几个月就是冀中，冀南几帮强盗弄出了几件大案子，好像有人把官银还是什么宝贝给劫了！这几个王八蛋，抢钱就抢钱吧，连官兵都敢杀！龙颜一怒，连锦衣卫的人都出动了。吓得我赶紧溜了，所以就跑这来了。”
程二九打了个嗝，接着说道：“说实话，姑奶奶，我是真不愿意跟江湖人士扯上关系。”“哈哈哈。”唐小仙听着听着就笑了。“别笑，还，还有你。”说着程二九又指了指我：“你们这帮江湖人，天天打打杀杀，动不动就闹出人命，动不动就把小事弄成大事，对待你们，我应该是敬而远之！但是！”程二九话锋一转，我正准备听他说点什么，只听见“噗通”一声，程二九摔倒在地，接着呼噜声响起，竟直接睡在了地板上。“呵呵。”我笑出了声，这个程二九，是个挺有意思的人的。
唐小仙看了看程二九，又看了看我说道：“你就不想尝尝？”“算了吧，你的手段我是见识了。只让不喝”我点了点头，倒了一杯茶。唐小仙举杯道：“哎呀，就不能给点面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咱们三个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竟成为了朋友！难道不是缘分吗？来来来，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干杯！”说完自己一饮而尽，她算哪门子的天涯沦落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