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我想了想，忍俊不禁，这不就是我跟柯语之间常用的对话模式吗！
我刚想跟萧恺中说这事，他的手机也响了。我的神经再一次绷紧，心想不会又是柯柠吧？难道她还是不相信我？
“谁啊？”
萧恺中朝我扬了扬手机。还好不是柯柠，是林强新。
他笑着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通电话开了免提。
“听说，某人不远千里跑去K市了。哈哈，坦白吧兄弟，是不是去找罗唱晚？”林强新一副看热闹的语气。
萧恺中回答：“是。”
我大为惊讶，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怎么说实话，他怎么可以说实话！
“我就知道。怎么样，见到唱晚没？”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她说她现在不在K市，再打她电话就没人接了。”
我乐了，递给萧恺中一个表扬的眼神。
林强新得意：“想不想知道唱晚在哪儿？我们家潇潇跟唱晚一起出的差，我有内部情报哟。想知道就求我，快求我啊。”
萧恺中抬头看了看就在他正对面的我，回了句：“你爱说不说。”
“有求于我你还这么跩？得，谁让我这个当兄弟的人好，告诉你算了，罗唱晚在K市附近的S镇，你现在去找她还来得及。”
“多谢。我还有事，再见。”
我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某些人还说我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其实自己说谎的本事比我强一万倍。不错啊萧老板！”
“过奖过奖，是罗小姐教得好。”
“你再说，再说我走了啊！”
“吃饭吃饭。”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完全黑了。繁星点点倒映在湖面上，美得令人窒息。
我靠在栏杆上抬头看，顺便说了句：“太没天理了，这里简直美得天怒人怨啊！”
“你在国外待久了，成语用得也很天怒人怨嘛。”萧恺中嘲笑我。
“哪里哪里，比不上你啊，长得就很天怒人怨。”我挑衅地看了萧恺中一眼，扭过头继续欣赏夜景。
萧恺中从后面伸手揽住我的腰，贴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们回旅社吧。”
“外面这么美，回去干什么呀？”
“你说呢？”萧恺中坏坏地笑了。
我脸一红：“少来啊，才说的话你忘了？别自打嘴巴。”
“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回去喝咖啡。才说过的话你忘了？”
“……”
说好了回去喝咖啡，结果我们却买了一瓶红酒。这是我的提议。
我说：“看夕阳的时候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比较有感觉，但现在只有星星，看星星嘛，还是喝红酒比较有情调。”
萧恺中难得赞同我：“有道理，反正你酒量好，一瓶喝光了我也没机会乱来。”
“……”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夜灯，我和萧恺中坐在窗前，茶几上摆着两杯半满的红酒。他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问我：“你后来为什么改变主意，答应让我来找你？”
“不想违背自己的心。”
“哦？”他嘴角一扬，“那你拒绝跟我在一起，难道没有违背你的心？”
“这是两码事。萧恺中，我们只有这一个晚上，咱说点别的行吗？”
我先开了话题，跟他聊我的过去。我告诉他，从初中开始，我的学生时代几乎都是在打架和泡吧中度过的，只要看不惯的人我们就打，有学生，也有老师，C市每一个中学都留下了我的不良历史。上高中后，我认识了徐晶晶，也就是现在的大明星徐雪亦，还有大姐头庄静雅，跟她们拉帮结派后我变本加厉，得罪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知道，”萧恺中说，“第一次见你我就对你很好奇，顾家的女儿个个都高贵优雅，比如你妈妈，你阿姨，还有柯柠，只有你是个例外。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去调查了你，你过去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笑了：“你知道我过去的一切，我对你的过去却一无所知。要不你也跟我讲讲，不然多不公平。”
萧恺中欣然应允。
我们一边聊一边喝，一瓶酒很快就见底了。而这时候，墙上的时钟提醒我已经十二点了。
原来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跟他在一起时间过得真快。
白天我给孙姐打过电话，说我没赶上班车，我向她保证明天一早就回去。而萧恺中也跟我提过，他要赶明天中午的飞机回C市开会。我算了算，明天早上我们六点就得起来，赶八点的班车回K市。从这一刻开始，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只剩下短短八个小时。
“还剩八个小时。要不我们别睡了。”刚说完这话我就打了个哈欠。
昨晚我就没睡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折腾了一天可谓身心疲惫。到了这个平日睡觉的点，我的眼皮越来越重，不听使唤地开始往下掉。
萧恺中摸摸我的头说：“睡吧，别熬了。”
“我舍不得……”
“笨蛋。去洗洗睡觉。”
“不想睡。”
“快去。你不睡我睡了，我也困。”
在萧恺中逼迫的目光下，我极不情愿地去开灯洗漱。
我头一次觉得，原来萧恺中比金宝还“事儿”。我洗脸的时候他就站在我的身后，从镜子里看着我，生怕我洗不干净一样。等我擦完面霜，我佯装生气抱怨了：“萧恺中你干吗啊，不知道你这样我会有压力吗？”
“唱晚，我们私奔吧。”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明知道不可能还胡说。之前我们说好的，我不会反悔，你也不能反悔。”
听我说完，萧恺中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他朝墙壁重重砸了一拳，发了疯似的大喊：“我他妈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答应你！”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回过神，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过他的右手检查。
“你发什么神经，手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萧恺中狠狠甩开了我，把我逼到了墙角。
“你干什么？”
萧恺中不理我，他用力将我摁在墙上，欺身上来吻我。他力气很大，我手臂被他掐得生疼生疼的，想推开他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危险的气息逼近，我感觉到了他下身的变化。
“萧恺中你干吗……唔……”我所有的话都被他堵回了喉咙里。
我不再反抗，任由他脱下了我的外套、裙子，内衣。他一边吻我，一边腾出手在我的胸口游走，最后将我打横抱起，向卧室走去。
床很舒服，我们相拥在一起，暧昧的气氛充斥着整个房间。
萧恺中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我很清楚。我更清楚，如果萧恺中非要这么做，我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我幽幽开口：“我很害怕。走了这一步我就回不了头了。”
萧恺中动作一僵，彻底清醒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他穿好衣服，很自觉地睡到了另一张床上，顺手关了灯。
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抱紧被子蜷缩成一团。等到眼睛渐渐适应周遭的黑暗，我看见了萧恺中侧睡的背影，还有窗外天空中越来越多的星星。
片刻前我困得不行，可是被萧恺中这么一闹我的睡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我闭上眼睛数绵羊，又睁开眼睛数星星，过了好久还是清醒无比。
我想找萧恺中聊天，但他好像睡着了，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到他的呼吸声。
“萧恺中？”我叫了他一声，他果然没有反应。
我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爬到他的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谁知萧恺中突然出声：“下去，穿上衣服再上来。”
我被吓了一跳：“你没睡着啊？”
“快穿衣服去！”
我才想起来，原来我还没穿衣服。可即便如此，萧恺中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衣服又不是我自己脱的！我很不高兴地爬上床，想想还是气不过，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萧恺中也转了个身，从背后抱住了我。他凑近我的耳朵，说：“我们分开以后，你跟别的男人谈恋爱，如果没想好跟他在一起，千万别跟他独处一室，更不能跟他睡一张床。这样不仅你很危险，他也会很难受。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他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我抓住的重点却只有四个字：别的男人。我突然很想笑，爱过萧恺中这样的男人之后，我还会再爱上别的男人吗？我不知道会不会，但一定很难。
（四）
早上六点我就醒了，睁开眼睛，我有一刹那的失忆。我以为这跟往日的每个早晨一样，以为我还在家里，下楼就能吃到李阿姨精心准备的早点，然后满足地开着车去研究所上班。
可是一看房间的摆设，我马上想起了昨晚的一切：我跟萧恺中和衣而睡，抱着说了一晚上的话，差不多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萧恺中还保持着从背后抱着我的姿势，我怕吵醒他，身子没敢动，只是悄悄转过头去。看着他睡觉的模样，我心里涌起一阵温暖，忍不住想，要是以后的每个早晨都能在他怀中醒来那该多好。可惜这是我的奢望，一想到将来在他怀中入睡的将是别的女人，我又心酸又难受。
“怎么了？”萧恺中也醒了，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我，“大清早的一脸怒气，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快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他讨价还价：“要不再睡会儿，我还没睡醒。”
“再睡飞机就飞走了，快点起来。”我推了他一把。
我们各自穿好衣服，明知道马上就要分开却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提，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过了今天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入睡，一起早起。
S镇的早晨比黄昏还要漂亮，朝霞染红了整个湖面，水鸟嗅到了树叶上露珠的味道，欢快地掠过湖面飞到中间的小岛上，消失在了树林里。白族老奶奶们已经在路边摆好了摊子卖早餐，有米粥，有豆浆，有鸡蛋小笼包，还有一种叫粑粑的大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