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韩暹看到伏完的时候,心中便知道今天自己是不能善了了。而伏完似乎也看透了自己的图谋,韩暹心中不禁大骂一声晦气。
他原本计划乘着杨奉往南探路未归,在今日清晨,带领军队进城,像李傕郭汜那样,乘刘协昏迷,群龙无首,将刘协劫持到自己的军营,而后矫诏张扬、董承、王邑谋反,号召安邑城周围众多的军阀攻击他们,并乘机吞并这些军阀还有张扬、董承、王邑的军队,然后西渡河水,投靠盘踞在长安李傕郭汜,这样总好过在这里进退不得。想想前段时间还和李傕郭汜为了皇帝打过一战,韩暹就觉得可笑。都怪听从了杨奉的花言巧语,害的自己成了这副模样!
韩暹暗暗咬牙,下定决心道:“待我劫持皇帝,再与你们计较!张扬、董承、伏完、杨奉,我一定会拿你们的项上人头,消除我的心头之恨!“
心中有了计较,韩暹削瘦的脸上露出冷笑,他翻身下马,走近伏完,冷笑道:“哟哟,辅国将军这么早就等候在皇上寝宫门外,是不是也有什么不良目的呢?”
伏完见韩暹反咬一口,心中大怒,但脸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微微一笑,朝着韩暹说道:“按我大汉例律,觐见皇上不得携带武器,更不要说想将军这样带着军队了,我看图谋不轨的是将军您吧!”
见韩暹没有言语,伏完接着说道:“况且将军的军营远在安邑城外南三十里,负责巡防安邑城南郊,不在军营好好呆着,将军您这么大早带着军队进城,可有皇上的诏令?”我可是听说,皇上最近好像没有召见过将军吧?!“
韩暹听完,大怒道:“你胡说!”说着,拔刀向前,嘴里嚷的:“你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门口的羽林卫士见韩暹带着军队来的时候,心中便已按下小心,深恐韩暹图谋不轨。这会儿见韩暹对伏完拔刀相向,便集体趋身拔刀向前,护卫在伏完四周。而韩暹身后带来的士兵见自己的主将有危险,也纷纷拔出武器,护卫在韩暹周围,顿时,双方剑拔弩张,一不小心,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伏完站在人群中,眯着眼睛向韩暹看去,而韩暹,看到伏完看向自己,心中却不禁有一点慌乱。韩暹知道伏完刚刚所说的话,正是自己眼前所作所为的写照,皇帝确实没有召见自己,自己带兵前来,还硬闯了虎贲军守卫的城门,杀了不少虎贲军卫士,而现在,一切竟然因为伏完而功败垂成,但韩暹一想到自己带入城十营四千的士兵,还有驻守营地近六千的军队,便又充满了底气。
但他不知道,此时伏完的心脏却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了,因为,伏完他在赌,赌韩暹心中还有一丝的顾忌,不知道刘协还未醒来,赌韩暹害怕自己早有防备。
同时,伏完心中也暗暗着急,都尉杨奉奉命往南探路未归,但河内太守张扬,卫将军董承怎么还不来呢?相信羽林卫士已经该把信息送到了吧?!
其实就在伏完看到韩暹带军前来的时候,便已经暗示身后的羽林卫士前去北城外张扬、董承的军营告知此地的情形。毕竟,一旦双方打起来,光凭羽林、虎贲两军,是很难抵挡住韩暹的军队的。
毕竟,韩暹原本就是白波军的将领,而白波军所在的白波谷,就在安邑城北边200余里处,可以说,韩暹是这里的地头蛇,很难对付,如果韩暹在情急之下,引来白波军,那皇帝刘协就危险了。想到这里,伏完心中更加谨慎起来,不敢有一丝放松。
双方就这样僵持的,谁都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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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安邑城东的一座军营,士兵们早早的便埋锅造饭,待吃食完毕,士兵们便开始了晨练,只见一排排士兵整齐列阵,刀戈林立,兵甲铿锵,雄壮的号角声响起,几乎要把周围的营帐掀翻。震得树上残留的泥土,扑簌的落了下来。
远远望去,一员虎背熊腰的将领,手倚大斧站在教场上首,屹立如山,威严慑人的目光,扫向下方的军士。
暮然间一阵清朗的鼓声升起,全场之人,皆举起武器大喝:“威武,威武,威武!”
那员将领抬头望向安邑城的方向,徐徐说道:“开始操练!”
顿时,校场中的士兵,按照鼓点的变化,整齐划一的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真乃威武之师!”在军营外的枯黄的草丛中,一个锦衣男子抖了抖自己僵硬的肩膀,又用手揉了揉自己冻僵的脸庞,问趴在一旁的另一男子道:“那站在校场上首的大将是谁?”
被问话的那男子望着那员大将的方向,久久才细声说道:”回陛下,应该是车骑将军杨奉杨将军帐下大将徐晃将军吧!“
“徐晃?难道是徐公明,平阳郡杨县的那个徐晃?”刘协再次问道。
只听那人回答道:“回陛下,是的。”
顿时,刘协的目光发亮,像饿狼发现了鲜肉,又象守财奴看见了稀世珍宝,那种热切狂喜的神色令一旁的男子汗毛直立,那男子心中奇怪道:“陛下自从醒来之后就变得好奇怪,这是怎么了?“
但他不知道此时的刘协,心中的是多么的激动。徐晃啊,眼前不远处的大将就是徐晃啊!
自从刘协在前日晚上完全掌控这具躯体之后,便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让自己寝宫内的人不准声张自己醒来的消息,为了以防万一,还让羽林卫士把守自己所住寝宫的大门,没有自己的命令,一切人、物只准进,不准出,若有人问起来,便说自己还未醒来。
刘协为何这样做呢?因为按照他的记忆,历史上正是在这个时期,那些保护汉献帝刘协东归的将领之间发生了矛盾,韩暹更是引军攻打董承的军营,导致董承走归张扬,然后董承便被张扬派往洛阳负责修缮皇宫,而自己在不久之后,也辗转行至洛阳,然后,曹操便来了。
曹操一来,自己就像是鸟儿进了笼子,再也扑腾不了几下了。而伴随而来的,自己身边贴己的人,要么投靠曹操,要么死于曹操之手,要么投靠别的军阀。总之,有好结果的没有几个人,而自己,最终沦落为一个连自己妻子、孩子都保护不了的人。
”陛下,你难道不能让我活下去吗?“
“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呢?”每当刘协想起这句自己对妻子伏寿临死之前说出的话的时候,心中总是有一种剧痛的感觉,这种感觉自从自己重生以来,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我,我一定不能让历史重演!”趴在枯萎草丛里的刘协握紧拳头,心中暗暗想道。
而刘协当前面临的主要困境,便是自己能够直接掌控的军队,羽林军、虎贲军加起来,仅仅不到一千人,即便加上自己妻子董贵妃父亲董承的军队,也不到两千人。
河内太守张扬倒是军队不少,但他的根据地在河内郡,而此处为河东郡,为了避免河东太守王邑的猜忌,也就带了一千多人的军队前来,而且河内郡东临冀州,而冀州又是袁绍的地盘,防卫袁绍的军队也必不可少。
剩下的杨奉,此时军队也不是太多,杨奉原本是李傕的部将,后来和李傕的另一部将宋果合议谋杀李傕,事情败露,宋果被杀,杨奉便引兵叛变出李傕的阵营,成为独立的军阀。汉献帝刘协东归期间,杨奉、董承率军一路与李傕、郭汜的追兵厮杀,到了河东郡,军队也没有剩下多少。
而杨奉此时探路未归,留守大营的便是徐晃,看徐晃练兵的样子,杨奉的军队战斗力应该弱不到哪里。
此时势力最大是白波军,也就是韩暹、李乐一方,但韩暹、李乐互不统属,相比较而言,韩暹要大大强于李乐。李乐驻扎在安邑城西南150余里的蒲板津,负责守卫蒲板津渡口,防止李傕郭汜从这里渡河。
当然还有白波军胡才的军队也是一支不小的势力,但胡才此人一向谨小慎微,丝毫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而且现在驻扎在安邑城南边100余里的大阳,负责防卫陕津渡口。
还有其余一些小军阀,军队从几百人到两千人不等。
所以,在安邑城周围,一共充满了大大小小数十支军队,名义上接受刘协的命令,但实际上,刘协能够使唤动的,也就几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