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沉思片刻,人间界妖物已是绝种,若是又有散妖现世,也该去看看,便将此处七八座仙门阵尽数下了禁制,驾起云头冲跪在地上的二人说:“我去接影儿因来,你二人去南溪镇仙门阵处,一里一外守着禁制,不准任何人进出。”
说完也不停留,脚下轻点,便起一朵祥云,径直往南溪镇仙门阵飞去,见三元宫本来的位置真是空无一物,又飞得快了些。
驱动南溪镇仙门阵,白光绕膝而上,片刻出了仙门阵,便真如金生所讲,扶宇国方向有淡淡妖灵之气,正欲驾云,却是忽听得一声:“师尊。”
老君定眼看去,一只七尾白狐急急窜了出来,化为人形,单膝跪地道:“白络参见师尊,不知我……”
“你来此正好。”老君驾起云头:“且和金生银生把守好仙门阵,我去去就回。”
白络愣让半晌目送老君丝毫不停地停开,连话亦未曾听他讲完,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片刻又现出原形,伏身于仙门阵处。
仙门阵白光又起,金生身影立在仙门阵处,看到伏身于阵石上的狐狸,便是啐了一口,顺势一脚踢到他身上,骂道:“破狐狸你在此做甚,还不快滚!”
七尾白狐被他踹出阵外,气势汹汹冲他嘶叫一声,金生冷哼过后,便又朝他走了过去,又欲再踢。
白狐终归还是径自逃开,金生这才自言自语道:“什么玩意儿,还敢和我较劲了。”
夜。是如此寂静,一只小白狐拖着七条雪白的比身体还大的尾巴,默默然垂头前行,丝丝微风吹过白狐的脸颊。
忽然,一个念头打破了这片宁静。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白狐盯着老君去的方向,筹措片刻,便非快跟了上去。
……
……
扶宇国小镇的夜,却是与寂静无缘。
苏月影仍是睡不着,敲着窗边的木墙喃喃的念起穆倾教的句子:
茫茫人世事,相逢多慨叹。
富贵和平凡,如何能超然。
欲飞上青天,看沧海桑田。
问世间万物,怎生能改变。
“你这烦人的小妖精……”窥基抱怨着打断了她:“你睡不睡的?”
“我饿了啦!”苏月影也是有些没好气地说:“你再去要点饭好么?”
“饿着!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猪妖,这么能吃?”
“我怎么知道我又饿了!”苏月影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以前月余才会有饿的感觉,今天却是下午方才吃过,夜刚至子,却又饿了。
她已是弃了仙骨,我倒是忘了。窥基想到这里便说:“下午不是让你吃些肉的,你自己不吃,现在饿了你能赖我么?”
“我是修仙道的,不能吃肉,吃了要头昏难受好久。”苏月影理所当然的解释,片刻又问:“你不是也没吃么?”
想必是睡不成了。窥基睁开眼叹道:“我是出家人,不过我不吃肉与你不吃却不是一回事。”
“什么不是一回事,你还不是怕难受,还想骗我去吃肉,才不上你当。”苏月影扭过头又盯着窗外远处的人影来来往往。
“压根不是一回事!”窥基见她似是认定了自己是在想要骗她,便解释道:“道家不吃有浊气之物,乃是怕污了修行,而我佛家却是因为爱。”
苏月影翻了个白眼,却是倚着窗也不想再去驳他。
“众生平等,鱼虫鸟兽皆是五行而成,皆是灵种,与人并无不同,被食只因弱小,若是世间之人都不食肉,那便再无杀生,继尔便是一片祥和……”
“听你乱讲!”苏月影扭过身子打断了他,问道:“人和鱼虫鸟兽那能一样么?再者说了就算都不食肉了,大熊和老虎吃什么?他们又不能和猫熊一般吃竹子吧。”
“人和鱼虫鸟兽为何不能一样?”
苏月影被问得一愣,想了想便说:“人是灵种,爱恨随心呢。”
窥基啧了一声:“混为一谈!你白离姐姐讲的爱恨随心,可不是这个意思。如果真要说起来,鱼虫鸟兽才该当是爱恨随心。”
“白离姐姐不会讲错的。”苏月影坚持,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便又故计重演:“窥基,好窥基,我饿了啦,你去要饭嘛。”
窥基长叹一声,站了起来,责怪一句:“是化缘,和别人说这事儿的时候,要讲化缘。”
“明明你先说的要饭,我才跟着说的呢!”
窥基抱怨道:“这小村里的人都在忙合着找人,我去要饭真是……有了。”
“你要去偷么?”苏月影看出他的为难,便说:“不然我去山里找些果子也能吃的了。”
“闭嘴,你就在屋里呆着,现在你已然是人了,要是不见了,我上哪儿去找你。”窥基交待了一句,便匆匆出了屋门。
苏月影看他没了人影,这才一字一句地说:“我——早——就——是——人——了。好吧!”
只是苏月影并不知道,随着窥基离开屋子,等在小屋远处的两双眼睛也悄然按捺不住,他们用着扶于国的语交流着。
“动手吗?”二十上下,村人打扮的男人,从怀里掏出竹管问。
“你小心点!”另一个男人从他手里抢过竹管:“这东西要是跑出一丝来,我们都得睡上好久。再等等,等和尚再走远些……”
“走!”随着他一声令下,两人便迅速摸到了屋门外,正待再要往前,却是见到下午到村子里来的美丽女子,说着她听不懂的话站在屋门口。
……
……
“窥基是你么?”苏月影四处看了看,屋门外漆黑一片,除了远处有火光的地方有人,似乎是自己听岔了,苏月影捂着肚子抱怨道:“窥基我快回来吧,我都要饿死了啦。”
失望的又往屋内走,看到摆在木桌上的黑剑,便顺手拿了起来,对它讲:“要是穆倾在就好了啦,只要我饿了,他就可以很快给我做吃的。”
正在盯着剑发呆的苏月影突的吸了吸鼻子,一阵幽香袭来,有些熟悉,是穆倾么?
不对!又使劲闻了闻,浓郁,且厚重,与“沁然竹园”的曼陀罗花的香味不同,不过这股香味也是没特别的,苏月影想站起来,却是困得不行,连眼睑亦有些撑不住。
“啪!”黑剑掉地的响声过后。
伏在桌上的苏月影,只觉面前有人,哇拉哇啦的说了一堆话,于是喃喃一次穆倾之后,便再无知觉。
“手却快些!”在窗问探出头,断定苏月影已是被迷翻了,便推了一把身边的人说:“那和尚身手像是不错,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糟糕了。”
“放心!”另一个男人拿着麻袋道:“刚好明秀他爹也不见了,找不着人就怪到山兽身上去。”
两人迅速窜进屋里,将昏睡不醒的苏月影装进了麻袋,小一些的男人看到地上的黑剑,便想去捡,却被别一个人伸手阻止:“你见过山兽拿剑的么?蠢货!赶紧走!”
“好轻!”小一些的男人,将麻袋扛到了肩上:“大哥,这女的漂亮的很,卖之前可不可以我先……”
“阿西吧!”男人踹了他一脚后,推着他出了门,这才笑道:“先扛后山石洞里去,到时候还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芒芒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