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生,你要做什么?”本是低着头的娃儿一声厉喝后,见他又坐了下来,这才说:“和个妖精有什么好计较的?不好好守着丹炉,若是出了事……”
“知道了,大哥!”银生冲苏月影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他。
敢哼我?去你的羊骆驼!苏月影亦是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红光隐现的朱草,这才离开了丹房。
走在去经房的路上,苏月影皱眉暗忖,金生银生这两个死小孩守在里边,我该怎么去拿朱草?得让他俩出来才行啊……
直到走到了经房外,苏月影仍是没想出办法,愁眉不展的走进了经房,见老君依旧静坐在团薄上,便把脚步放得轻了些。
“侍者最善察颜观色,你和他俩置个什么气来?”老君依旧闭目,突然说道。
“啊!你没睡着啊?”苏月影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绵文尽数掉了下来,便蹲下身子收拾,应道:“谁说我和他俩置气啦,我才不会和小孩子计较呢。”
老君摇了摇头:“你要是不和他俩置气,愁眉不展的是为了什么?”
“他俩好像不喜欢我。”苏月影抱着锦文,边往经架上放,边说:“我记得没有招惹过他俩的。”
“金生银生要守丹炉,若是出了差错,我便重罚,再加上你一个小小花妖,最多算个散仙,他俩不愿和你多说,也是正常。”老君笑道:“你若是愿意当我徒弟,那便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苏月影放好绵文走到老君面前:“他俩也是你的徒弟,就算我喊你师尊了,那还不是一样。”
“那怎会一样?”老君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道袍,解释道:“金生银生乃是人间浊气而生,骨子里便是奸滑巧吝,巧言虚伪之辈,尊我为师是假,在我门下修行也只是懒惰渡日而已,想来这许多年除去被我逼着才习得炼丹控火之法,倒真是一无事处,稍一晃神,便是凡灵劣根尽现,就说上次……”
“反正都叫你师尊,有什么曲别?”苏月影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不给你讲了,我还出去搬绵文呢。”
老君挥了挥手,片刻,置于宫外的绵文尽数都从经房外飞了回来,归了原位,老君这才冲苏月影道:“影儿,你真的不愿随我修行?”
苏月影坐到老君面前的团薄上,讲道:“也不是不愿了,只是穆倾又没有同意,再说我要是答应了你,那以后还能和穆倾一起么?话说老头儿,你为什么非要我给你当徒弟?是不是你在这里呆得无聊了,没人陪你玩儿?”
“胡说!”老君声色皆厉喝了一声。
苏月影赶紧闭了嘴,怯生生的站在原地,不敢再动,虽有些委屈,更多的却是觉得自己讲错了话,让从来不对自己发火的老头儿也生了气。
罢了,早晚也会告诉他的,老君见她委屈的模样,想到此处,便轻叹一声:“非是我硬要你当我徒弟,月盈隋刃乃是把邪剑,五百余年前的一次浩劫,此剑又得了个“黑剑”的恶名,当初我和穆倾约好,他若将此剑交予我,我便顾你周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顾我什么周全?小白都死了,你还忠人之事呢。”苏月影扭过头,心想,我和穆倾在万绿湖住的好好的,攸地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赶紧问道:“老头,你刚可是讲五百年前?”
“五百三十七年。”老君无奈笑道:“也便是因为那场浩劫,才有了你。”
“故事!”苏月影赶紧蹭到老君身边,强行扶他坐到团薄上,又赶紧乖乖坐下期望道:“穆倾都活了五百三十七年了么?”
“佛道之争,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可好?”老君却是摇了摇头,反是问:“山海灵妖灵共二十一卷,你可尽数背全了?”
不告诉我?苏月影的心情尽数写在脸上,透着不高兴,听老君问到这里,立时扭过头,心虚道:“背……背全了……对了……”她知道老头若是考她,这小小谎言立时会被拆赶紧换了话题:“道我倒是知道,可是佛是什么呢?”
老君摇了摇头,猜到她并未曾背全,却不点破,见他说“道”是明了,挑了挑眉光,问道:“那你先给老夫讲讲,道是何物?”
苏月影沉思片刻回答:“道是穿道袍,不吃东西,整日只要打坐睡觉……”
“影儿……”老君打断了她,伸手揉了揉额头,叹道:“你这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时候也该深思熟虑是否……罢了。”
一如当初见,仍是如白纸一张,还需慢慢调教。老君便正色道:“你虽是修道有些年头,但穆倾应是从未教过你些什么,想来也是怕你先修方内再修方外,本末倒至,难成大气。”
“听不懂。”苏月影犯起愁来。
老君闭目道:“众生愚昧,逃不出贪,嗔,痴,慢,疑五毒之害,大抵都碌碌一生,难得道之真意,颠倒沉迷于红尘炼世之中而不自觉,道本虚空,无形无名,非经不可以明之,现传你《清微三品大乘度劫真经》你且先自行悟悟。”
看着面前白芒轻闪过后,浮于半空中的绵文,苏月影愁眉不展,伸手取了来,打开便念:“尔时,伭元广法天尊,在玉清圣境,清微宫中,与诸大天尊……”
什么鬼?苏月影嘴里虽是不停,却是觉得豪无意义,片刻便合没了兴致,只是老君吩咐,只得硬着头皮读了下去,读到六根,方觉有些意思,便又从头又读一次。
一遍终了,又复读三次,苏月影这才放下绵文,推了推老君说:“六根生七情,历七情从五觉知五障,心生魔;虑生疑;思生理;愚生昧;痴生妒,我看这道本虚无,绕来绕去好没意思,我看讲了这么一大堆,不就是让人心安么?”
“虚无之里寂寞无表,无晶、无光、无经、无维。影儿未经世劫,有此思惑已不错。”老君点了点头。
“世劫是什么?”
“苦。”老君已是决意收她为徒,倒非忠于穆倾之约,实是觉她可造便说:“我道门之中,有大门三十六,乃方外之经宝,又有傍门三百六十,是方内之术,为山、医、命、相、卜五类,影儿你若愿拜入我门下,我便引你皈依三宝。”
“三宝什么的……不是讲过我要问过穆倾的么?”苏月影翻起白眼,片刻又问:“方内方外有什么差别啊?”
“方外之法可脱轮回,闻正法,不落邪见。”老君摇了摇头:“方内实为炼世之术,世间之理,无所不包。”
“都不想学。”苏月影心里惦记着丹房的朱草,愁眉不展,想到朱草,反倒是有了些想学的:“对了,我听白络哥哥说起玄识界,我想学到你这样,可以装个人装镇子的玄识界。”
苏月影惦记着金生银生守在丹房,要想在他俩眼皮下拿走朱草,要是能像白络和穆倾一般这手一翻便能收起来,那便方便多了。
“我的这叫天外天境,与玄识界大为不同,须得修为极高,才可于混沌之中劈开的空间。”老君呵呵一笑:“你若叫我师尊,虽说天外天境你是难达,便玄识界嘛,我只要稍作点化,你便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