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仿佛整个空桑大陆都被阴云紧紧抓住,隐隐可见从云中渗出的金紫电光,这一切都昭示着这片土地上即将出现千年以来第一个化神期大能。说起这即将进入化神期的天才,这可是空桑大陆三大派之一朝夕山,闲云真人齐止的关门弟子,万中无一的冰灵根天才莫惜央。
真说起来,这莫惜央身世也算富有神奇色彩了。年幼时是富商家中独子,享尽荣华;天赋异禀,在九岁硬生生把一池荷花冻成了冰花。可叹,世人思想闭塞,对未知的力量无不感到恐惧万分,以至将莫惜央当做妖孽试图斩杀!可怜,不过总角之年的他,被逼逃入黄泉林。黄泉林乃空桑大陆五大秘境之首,但凡无修为之人走进此地,活不过半日,除了莫惜央。此时,在黄泉林寻求机缘的闲云真人慧眼识璞,收他为徒,从而一跃成为空桑大陆第一天才。
话说回来,这次渡劫,声势浩大,整个空桑大陆的修仙者都接到了朝夕山的邀请,或是前来围观,或是协同护法。这齐止倒也会想,天劫到来之时,云霞飘渺的化神天象远非人力所能遮掩。不如将渡劫摆在面上,绝了他人暗中偷袭的心思。
雷云忽的往朝夕山奔涌而去,连带着重重的闷响,仿佛有万千车辇凌空飞驰。眼见着轰鸣声越来越震人,又倏地在雷云齐聚山顶之时吃错了药一般安静下来。沉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迅雷果真不及掩耳(真想写电驴)!“啪!”只见一道细细的金丝雷蹿到护山大阵上,护山大阵就如同鸡蛋壳一般,碎了。第二道红雷,在天空转了又转,扭捏不肯落下,嘤嘤了很久,终于被不耐烦的乌云狠狠踹了下来——整个就是一团雷火!向山顶的演武台坠去。在即将触碰到端坐在演武台正中的青年时,雷火仿佛被什么抓住,怎么都碰不到目标。只见莫惜央沉着认真地掐着口诀,冰蓝的衣袂飘飘,飒爽身姿与艳红的雷火形成危险而醉人的美景。
黑压压的一片的修士在临近的峰顶围观,窸窸窣窣,指指点点。面对如此神雷,他们居然不觉得可怕,为什么呢?因为这周围都是闲云真人布好的阵法,号称天下第一阵,尤其是阵中央的结界,能容万象之力,化为全阵运转之能,换句话说,此阵不怕攻击强,就怕攻击太弱。
就在第二道红雷火围着莫惜央打转时,第三道青雷飘忽而至,轻纱一般沿着阵心画了个圈,瞬间山顶的演武台变成仅井口大的悬崖峭壁,只有莫惜央在圈里依旧盘坐。本已布置完美的阵法,就这样轻易被化解掉。
谁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人群出现了长达几秒的目瞪口呆,又瞬间爆出哭天抢地的噪音——绝大部分围观群众连滚带爬逃离现场。剩下来的都是吓晕的。要问修仙者为什么不用法器自保,那当然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忘了!(表打我,抱头。)
旁边一位小弟子两股战战,几欲昏倒,带着哭音问:“闲云真人,您这不是,不是天下第一阵吗?不是天下一切都能阻挡在外吗?”
一位衣着翩翩的道修闻言笑了笑,手中却也未曾停下,行云流水般祭出古扇,挡住那团艳红雷火。又回头看着那小弟子儒雅地说:“此雷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劈?”原来这道修就是闲云真人齐止。
“真人您真……真无耻……”小弟子两眼一翻,晕死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被天雷吓的,还是被齐止给雷的。
虽说这齐止说话甚不靠谱,手头上的功夫却是十二分强劲,红雷乃天雷中罕见强雷,居然在扇子的阻拦和余下残破阵法的吸收下,以明显的速度渐渐熄灭。
齐止松了口气,结印试图收回扇子,谁也没料到,扇子突然冒火炸开,震得他不禁喷出一口鲜血,跌在台子边缘,对面露关心的莫惜央缓缓摇头:“惜央,为师身无大碍。千算万算,没算到你引来的是5色神雷,如今为师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守住心神,感应天雷,剩下的雷,需要你自己抗了!”
“是,师父。您请保重。”随后,莫惜央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闭目开始感应天地,接下来。这段路要他自己去闯了。
一阵清脆巨响,皎皎白雷仿佛镌刻着无数墨色铭文,黑白两雷不分彼此,携千钧之势迎头猛甩,在昔阳身上爆裂开,闪耀着光华,令被乌云遮蔽的天地重新回归白昼。
雷云尽数散去,留下曾经的演武台上焦炭一堆。齐止见状立刻从台边爬起,纵身上去,发现那是惜央重塑肉身而排出的黑色杂质,大大松了一口气。而周围的弟子们,看见齐掌门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狠狠呼了气。反应快的弟子则开始奉承:“恭喜真人,恭喜师兄(师叔),渡劫成功,那5色神雷根本不算什么!。”
齐止顾不上回应那些马屁精,忙着把自己的储物袋翻了个底朝天,把找到的所有药统统塞进惜央嘴里,一边喃喃自语:“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突然,齐止感到脚底发麻,看到地上蜿蜒着金色的裂痕,快速向惜央脚下裂去。金色裂痕越来越多,齐止想退回‘安全区’,却蓦然发现双脚已失去知觉,刚松的那口气又被他加倍抽了回来,随后带着哭音吐了一句:“天劫你赖皮!”这娇柔的语气嗲的不少弟子憋岔了气。
在天雷吞没整座山的前1秒,齐止竭尽全力地本性爆发地恶狠狠地对所有弟子嘶嚎:“黄红青黑白4种颜色你们都数不清!罚抄术数一百遍啊!一百遍!”
众人从来都没有觉得地球如此可怕——抄术数?还不如去死!于是他们一起被雷劈死了。
莫惜央,呆呆地在倒下之前,看着被劈的满地乱躺的师(尸)兄弟和师(尸)父,几乎无声地说:“师父……你的术数该重修了。”
本应魂飞魄散的惜央感到自己被一道黑色的人影抓进了一个全然未知的世界,迷雾环绕,出路难寻。忽而见小桥流水,忽而只剩怪石嶙峋。
思索中忽然有个人伏在他耳边问了一句,“阿央你终于来了~!”听声音,是女子。
“什么人!”他吓得一哆嗦,所幸面瘫,看不出情绪——以他的修为居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声音消失了一阵,莫惜央忽然感觉有人伸手按住了他的天灵盖,正要甩头挣开,却听到了她低落的声音:“齐止真是要赶尽杀绝啊,居然给你喝了黄泉饮。”
“黄泉饮?”他边问,边拍开了放在他头顶的手,只觉得一阵冰凉滑腻。
她像是回答他的疑问,又像是自顾自地说:“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说好听了是了却凡心的圣物,说直白了就是让人忘记执念的药品。你……”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已听不清。
“这位……前辈!恕我愚钝,您引我来此洞府,有何贵干?”莫惜央忍受不住长时间的沉默,主动开口。
“前辈?你居然叫我前辈……”女声似是好笑又是失落,声音软软的颤抖,听得人不禁怜惜。沉默了一会儿,她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我只能从天劫中护住你神魂,你的肉身和修为已然被神雷毁去。”
莫惜央短暂地难过了一下,毕竟是没了肉身和那深厚的修为,随后又释然了,说:“前辈无需替我难过,只要我神魂不灭,就有希望成就大道。”
她叹了口气,“你最好做好准备,我无法违反规则留你在此世,只能把你送到另一个世界,是否能修成大道,就只能看缘分了。当然,做这些是因为我有求于你,我会让你附在一个人身旁,你必须保护他,必要的时候替代他,完成他这一世最大的心愿。”
莫惜央愣了一下,自行脑补出仙凡相恋人鬼情未了等二三事。权衡再三,莫惜央下了决定:“好,我应承您。请问我将来的雇主是男是女?”
“修道之人不要那么在意皮相,不过你可以猜猜看。”
“那我的栖身肉体是仙是凡?”
“你猜。”
“……”前辈的回答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莫惜央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肉身无需按摩,心情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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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有高考有三鹿还有地沟油,莫惜央觉得自己整个人(魂儿)都不好了。
我们需要从几个时辰前说起。莫惜央的神魂被拽过时空裂缝,来到新世界。他未来的‘雇主’还未及冠,抽烟喝酒打架为家常便饭,成绩不怎么好还天天嫌弃老师讲得无趣听不懂。长相在这个时代算很好了,面若冠玉倒也谈不上。或许因为常年打架和被打,身上还是有点力量的。这种看上去就应该很坚强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吧?
“前辈,如果他就是我要保护的人,我情愿被雷劈死。”莫惜央是个工作狂式的修仙高手,对如此颓唐的‘雇主’实在是难以接受。
“可是你已经死了。”
“……”莫惜央认真思考如何劝说‘前辈’。但在他开口之前,他被某黑影前辈踢晕放进了‘雇主’——身边的手表里。‘借宿’的过程一定是痛苦的,附身在凡人身边就意味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吃喝拉撒。
昏睡了不知道多久,莫惜央被一种名为闹钟的奇怪法器唤醒,被迫开始一天的生活。当然,前辈还不打算害死他,还给了他一些关于雇主的信息:‘雇主’名为萧仁,一年级的时候他自己少写了两画变身萧二,于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的狐朋狗友一直以二爷相称。从爷爷去世后,他独自在老房子居住,似乎除了生活费就不再和家里人有交集。诗书礼乐易统统不会,不喜欢出门,勉强算特长的是东瀛方言,读到这段记忆的时候莫惜央茫然了,为了那些腰粗腿短叫声诡异的东瀛女人去学语言真的大丈夫?
话说回来,萧仁也挺可怜的,真正意义上的爹不疼娘不爱。看到这些,莫惜央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他都快记不得自己的父母了,可是他还记得小时候的感觉,很温暖,很安全,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会孤单。哎,萧仁真可怜。
忽然间天旋地转,他感到自己撞上了软软的东西——原来是放了学到家了,莫氏手表被解下顺手丢到了床上。
“哎,作业真多。”萧仁拿着书感叹,然后把书丢到桌子上,从书包里取出PSP,趴在床上玩了起来。不知不觉,天黑了。而莫惜央很不爽地在手表里打转——不能说话不能动,怎么完成任务?这个任务的难度果然大啊。
忽然,有人敲门,萧仁懒懒地翻身伸腰,然后迅速地滚起来开门。原来是楼上的梁婶子,给萧仁送饭来了。
“仁子啊,婶子蒸了八宝饭,给你拿点尝尝!”
萧仁笑眯眯地捻了一块放进嘴里,接过梁婶子手上的碗,含混道:“婶子你手艺太好了,我日盼夜盼就盼着您做的吃食呢。嗯,这次是用荷叶蒸的吧?好香好甜!”
梁婶子啪地拍了萧仁的头,笑的像朵花,“就你嘴甜。拿回去慢慢吃,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和婶子说。”
“欸,好嘞!婶子您慢走啊。”
莫惜央默默的在心中补充着数据:人缘好,嘴巧,爱甜食。
看着萧仁埋头吃饭的时候,整个屋子被一种很奇怪的气息裹住,这变故刺激到了莫惜央——萧仁身边出现了淡淡的蓝雾,若有若无,而萧仁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洗完碟子又过来把手表带上,换上衣服准备出去。
在莫惜央努力回忆这现象代表的意义时——
“哎呦,你这样可不行。”忽然“前辈”的声音冒了出来,“居然眼睁睁看着他被人下蛊,你那修仙天才的称呼是怎么来的?”
“前辈,您把我困在小小手表里,要我如何保护?更何况如今我功力全无,且此世非彼世,似乎凡人无法解释的任何事物都会被解剖……”
“好啰嗦。道修就是笨。”前辈嘟哝着。
“……”六成修仙者都是道修来着,前辈地图炮了。
“那好吧,我借你一点点道行,你就当自己这辈子是精怪吧。记得千万别引起其他人注意,我可提醒你,这块手表就是摊边10块钱一块儿的水货,你悠着点玩,被丢进垃圾箱我可不会去找你的。我要闭关了,希望在我出关之前萧仁不会被你的粗心大意给害死。”语毕,消失。
莫惜央突然感到浑身刺痛,仿佛自己是个打气过头的气球,马上就要爆裂开来。疼痛的感觉迅速波及了亲密接触莫氏手表的萧仁。“啊啊啊啊啊啊!”萧仁居然甩着左手大叫起来,痛得那叫一个恨不得剁手!
“吵毛吵,杀猪啊!”对面的矮壮毛胡子大叔拍开破旧的窗子吼了起来,那叫一个恨不得当了杀猪匠,抄刀剿灭一切噪音源头。
看着萧仁痛到发青又不敢喊出声的纠结状态,莫惜央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也没有那么疼了。
在又疼又想笑的混乱中,莫惜央陷入了昏睡的状态,在他失去感知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完全和他认知相悖的事件,导致了后来的一些意想不到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