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里,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三天,头一天半,我几乎没怎么合眼,整整花了三十六个小时,才把这本晦涩难懂又不押韵的古书给勉强背了出来。后面的一天半更为难熬,整天整夜的抬着沉重不堪的脑袋,张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正襟危坐,撑着摇晃欲倒的身体,一边驱赶着瞌睡虫一边听着邱道长捧着那本经书逐字逐句的讲解。有时候我打起了盹儿,他便喝上一大凉水,吞了半口,将半口喷雾一般喷在我的脸上。他也真是一个奇人,为了给我讲清楚书中的奥义,也是不吃不睡一两天,而且看起来精神依旧健旺,看上去无有丝毫困倦的神色。
其实学这玩意儿枯燥得很,比如说到二十四山分金定穴,没有罗盘说个屁啊?说了也根本听不懂,就算有了罗盘不会用也根本听不懂,但他还是喋喋不休地说,说到起劲处还用一支树枝在地上画,画了几条波浪线告诉我这就是某某山了,再定了东西南北,然后又根据山势标注了天干地支,又在山势图周围写了什么贪狼、七杀、破军......
说了一大通之后还时不时问我:“知道了吗?”
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甚至想问他都不知道从何处问起,看他说得这么辛苦,我总不能说“您呐!白说了,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完完全全的一点都不知道!”
他看到我不回答,伸出手来‘啪’地扇了一下我的脑门,继续问道:“知否?”
“哦!”我捂着脑袋点点头,心想,这东西也算一门比较高深的学问,一两天的功夫怎么能学得会呢?您啊,别急,就算急死了也没用!
其实我对学这东西一点都不急,他说多少我记多少,不理解也记,死记!大不了以后到了岸煜地质大学再找高手请教,反正那儿的行家里手也多。
我是打着瞌睡听着他讲课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只感觉日出又日落,日落又日出,我带来的那袋子糕点果品早就吃完了,两人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我更是又饿又困,简直麻木了,甚至有时候只看见他嘴巴子在动,根本听不见他讲话的声音,如果可以,我现在最想做的不是吃东西,而是睡大觉。
忽然,我张开眼睛注意看他时,只见他依旧盘坐在我对面,但不再说话了,只是双手捂着肚皮,不断地盯着我咽口水。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师父啊,您怎么不说啦?您说!您接着说!我还听着呢!”
其实我早就没在听了,我早就受不住了,其实我多半时间一直在学习和尚打夜坐,坐着睡觉!
邱道长也有气无力地说道:“还说个啥?为师早就说完了,整本书的内容都讲解完了,这本《青囊堪舆经》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比起《寻龙诀》和《三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来说,感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啊!”
“哦!”顺着瞌睡的劲,我的头点了一下,表示我在听,我说:“既然师父说完了,徒弟可以躺下睡觉了吧。”
“慢着!”我身子刚想倒下去,听到他这两个字又马上直立起腰板来,坐得笔直,但整个脑袋昏昏沉沉,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再也无法控制。
他把脸凑到我近前,说:“乖徒儿,为师肚子饿死了,你有啥法子去弄点吃的来给为师填填肚子,然后你再睡,可好?
”
“这个简单。”我甩甩头,强打精神,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给薛老头打了个电话:“薛老伯,麻烦你整点吃的马上送过来,我们这边快饿死人了!”
对于两天两夜没睡觉的人,还有啥心思谈什么除妖降魔、拯救世界?就算天塌下来也顾不得了。我打完电话,倒头便睡,就睡在邱道长那张破草席上。这种草席,我也是第一次睡,虽然又糟又臭,但睡起来就是香。
这一觉睡得好沉,从黎明一直睡到夜晚。
等我醒来一张开眼,哟!换地方了,不是城北的城隍破庙,而是薛辛老头的旅馆!
虽然不是上回住的那个房间,但还是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是薛辛的旅馆,因为同一家旅馆的布置和东西往往大同小异,不是才怪!
“师父!师父!......”
我掀开被子跳起来东张西望,可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门外的人听到我的叫唤,开了门,走了进来,是薛辛老头子。
薛辛:“你醒了?”
“我师父呢?”
薛辛:“你是说那个邋遢道人?”
“对啊!说到底还不是你叫我拜他为师的?”
薛辛:“他吃完我带去的东西之后,没过多久就走了!”
我瞪大了眼睛:“你没挽留他?”
薛辛:“我挽留了,挽留得我到现在还口渴着呢,只是他偏要走,我实在是没办法,问他去哪里他也不说,最后我只能给他一笔钱,任由他去了。”
“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跟他问清楚,他怎么能走?他不是说要我和他去降服白骨禅妖人?现在一走了之,难不成真的把这个重担丢给我一个人?呀!这该死的臭老道啊!”
薛老头听我这么说,知道没了邱道长,要剿灭白骨禅妖人难上加难了,脸也沉了下来,对我低声说道:“他走之前没教过你除妖的本事?”
“呵呵!他哪里教过我什么本事,最多就是和我吹了这么两三天的牛!”
“啊?这样啊!”薛老头脸更沉了,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对了,他有一封信拖我转交给你。”
“信!”我睁大了眼睛:“什么信?你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