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年的大洪水已经一周年。
幸福小区的生活趋于充实稳定。
清明节这一天中午,小隐子来到小独子家敲门,两人都在8栋,小隐子在5楼,小独子在3楼。
小独子打开门:“隐子哥,进来坐。”
“嗯好,”小隐子往里进,“你今天去上坟吗?”
“噢,要去的,”小独子回答,“等我奶奶买菜回来。”
去年年底因为忙着搬家,收拾新家,都没去上坟。
“好的,叔叔婶婶都去上班没回来吗?”小隐子问道,“他们去不去?”
“不清楚,应该会去,等下班吧。”小独子回答,今年的清明节并不放假,往年单位或学校会酌情放半天假。
“那待会儿我们俩先去吧!”小隐子提议道,“就我们俩。”
“噢,行。”小独子答应着。
不到一刻钟,奶奶拎着菜回来了,小独子称丫头小外婆叫奶奶,但管丫头堂舅堂舅妈依然叫叔叔婶婶。
“奶奶,我想和隐子哥出去一下。”小独子告知。
“噢,去哪里?都要吃午饭了。”奶奶问道。
“去公墓那里,上坟。”小独子回答。
“噢,不等叔叔婶婶回来一起去吗?”奶奶思忖了下,“也是,叔叔婶婶中午可能没时间,那你们先去吧!”
“好的,奶奶,午饭我晚点来吃,或者直接去学校吃好了。”小独子告知道。
“好,注意安全!”奶奶嘱咐道。
小独子跟着小隐子骑车出了门,路过一家杂货铺,买了香烛香火。
公墓离县城并不远,大概四公里,从幸福小区出来,往东一直走就到了。
公墓以前很小,随着近几年火葬的加强普及,才逐渐扩大。
大山村百分八十的祖坟都被去年的大洪水冲垮不见了,只有百分之十的村民依然让祖坟保留在大山村,还有百分之十自发地挖骨迁坟到公墓这里了。
不用说,遭遇洪水罹难的村民遗体都被火葬焚化埋进了公墓。
小独子的爸爸和奶奶,小隐子的爸爸和爷爷奶奶都躺在公墓里头。
来到公墓,两个本来就没妈的孩子找到彼此邻近的各自家人坟墓,忧伤落寞地注视了好一会儿,开始点蜡烛焚香,烟气顺着空气往上走,直通天庭。
没想到,这个清明节,竟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小隐子带头跪拜着自己的家坟。
小独子也跟着跪拜自己的家坟。
“爸爸,爷爷奶奶,你在那边还好吧?”小隐子开口道。
“爸爸,奶奶,你在那边还好吧?”
小独子模仿着。
“我好想你们,梦里总是遇见你们。”小隐子喃喃自语。
“你们会想我吗?来梦里看看我吧!”小独子自说自话。
“别担心我,养父家对我很好!”小隐子自我安慰道。
“甭为我操心,我在养父家挺好的。”小独子自我催眠道。
阳光洒在墓碑上,亮亮地反射出几道微光。墓碑安静地聆听着小隐子和小独子的祷告。
“我和小独子现在是相依为命了,希望我们俩日后有出息,为我们家争光!”小隐子转头望了望小独子,寻求应答。
“嗯,隐子哥和我如今相互信任支持,愿我们能努力对得起你们的厚望!”小独子回以坚定感激的眼神。
小隐子对自己的家坟跪拜了三下,又起身走到小独子的家坟面前叩拜了三下,小独子跟着回了礼。
原本公墓就小隐子和小独子两个人,此时陆续多出了一些人,站在或跪在各自的家坟面前,祷告祈福。
公墓依小山坡而建,坡顶一排苍青翠柏,坡底一排香樟树,整齐划一的坟墓,透露出一股庄严肃穆感。
小隐子拍了拍小独子的肩,示意欲离开,抬眼看到坡顶的一排常青树时,又转念爬上了坡顶,小独子跟在身后。
站在坡顶望去,眼帘下的墓碑群简洁明了,排列有序,预示着生命来去本简单,始终不复杂。坡底下的马路从遥远的南边延伸到北边的遥远,不远处的田亩连成片,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望近处再看一眼,是一幢幢高楼涌出地面,是新生活拔地而起。
小隐子找个了台阶坐下,背后倚着一颗长青树。
小独子低头看了看小隐子,也坐了下来。
“隐子哥,你是决定上县一中,还是转校去洪昌一中?”小独子思虑了许久,询问道。
“噢,我也在纠结呢。”小隐子笑着,掺杂着一丝苦涩,“这奥数的全国一等奖有这么吃香?也这么令我头痛!”
“是啊,很多人都羡慕啊,我也是。”小独子劝慰道,“老师们都很喜欢吧,你自己怎么想?”
“我不太舍得离开这里,”小隐子透露难言之隐,“当初去参加全国奥数比赛,只是想去申海看看,见见世面。”
“是啊,可你拿了这全国一等奖,总是很好的啊,”小独子鼓励道,“要不去县一中吧?”
“二中我也不太舍得离开……”小隐子顿了顿。
“是不是,因为安语学姐?”小独子谨慎地问道。
“嗯……”小隐子顿了顿。
安语是县二中副校长的独生女儿,漂亮有才学习好,人如其名,安静不语,是小隐子的梦中情人,和小隐子同班,似乎也对小隐子有好感。因为小隐子帅气高个会打篮球,学习还这么好。如今拿了这全国奥数一等奖,更是提高了小隐子的含金量。只是小隐子的身世,为许多人不接受,尤其安语的父亲。
“这事儿就你知道,替我保密哦,小独子。”小隐子坦诚地看着小独子。
“嗯我肯定保密!隐子哥,只是,”小独子依然小心翼翼地问,“你总得做个选择吧?”
“唉,也就和你能说开,别人都不理解,”小隐子无奈道,“以为就直接去洪昌一中好了,还不好选择吗?”
“可是去洪昌就你一个人,你养父也不放心吧?”小独子试探性地理解。
“对啊,他很不放心,却又鼓励我去洪昌,毕竟那是省城,以后发展前途会很好!”小隐子为难道,“可是越是这样,越让我纠结。”
“是啊,太难决定了,离开好不容易的家里人,总是难以割舍的。”小独子理解着,“那你班主任怎么说呢?”
“我班主任当然希望我继续留在二中了,”小隐子感慨道,“可是我的数学老师又很理性坦诚地建议我去洪昌一中。”
“啊,太难为你了,这怎么好做决定呢?”小独子也表达无奈。
“嗯……”小隐子无奈低下了头。
沉默了一阵。
“那小子怎么说呢?”小独子询问道,“他获得全国二等奖,好像也有可能去洪昌一中吧?”
“是啊,他也很纠结,而且他认识的一位学姐,就是和小添认识的,叫勉彗,你应该知道吧?”小隐子试探着确认,“很是鼓励小子去洪昌一中呢,而且小添也在洪昌呢。”
“噢,那小子更纠结了,他倒没跟我说。”小独子表示遗憾道。
“是啊,毕竟他和你现在一个班,又是同桌,可能也舍不得你,不想让你也分心。”小隐子解释道。
“嗯,我了解。”小独子叹了口气,“你们真好!学习好就是好,走到哪个学校都吃香!”
“呵呵,别这么说嘛,你最近学习不是进步很多了吗?”小隐子劝慰鼓励道,“而且别忘了,你有音乐的梦想啊!”
“呵呵,对,隐子哥就是会说话!”小独子开心受用道,“不过就像你说过的,我学习还是要保持好,这样也为我的音乐梦想加分!”
“哈哈,小独子太棒了!”小隐子忽然莫名喜悦起来,一扫阴霾,“唉,不想了,先读完这三个月再说!”
“嗯对喔!”小独子赞同道。
“好了,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小隐子起身拍了拍屁股,招呼着小独子一起离开。
这天气如此清明,是本质还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