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小子表面上我行我素,殊不知生活里早已闯入了张哲添。
元宵节过后,开学第一天上午第一节课后,小子翻着课本,抬起头就发现小添站在了眼前,小子吓一跳。
小添冲小子笑:很高兴又见面了!嘿嘿!
小子不好意思道:嗯我也很高兴!
小添神秘兮兮的示意:你跟我出来一下好吗?
小子有点犹豫:马上就上课了。
小添看了看时间:好吧,上午上完课我再来找你吧!
小子点点头。
小添有点扫兴的回到了自己的班上。
第四节课课后铃声一响,小添就满怀期待的从隔壁班跑到小子班上,没想到小子并不在,感到纳闷,就问了旁边的同学,才知道小子在老师办公室里呢。
小添很有耐心的等待着,坐在小子的座位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哲添翻开了摆在桌上的小子的课本,打开到第一页,看到了小子的本名。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吧,小子回到教室,一进门口,看到小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反应过来,冲小添笑了笑。
小添回笑道:等了你好久啦!老师找你干嘛呢?
小子回应:没什么,问了几个问题而已。你中午回家吗?
小添笑道:可以回,也可以不回。你呢?
小子回应:我要回去的,离家挺近,自行车也方便。
小添笑道:今天就别回去了嘛!我请你在食堂吃饭。
小子拘谨道:那怎么行?我伯伯知道我没回家会担心的。
小添笑道:没事啦!我让我舅舅打个电话给你伯伯好了。
小子疑问道:你舅舅在学校啊?
小添笑道:嗯,我大舅是本校的体育老师啊,上次开面包车的是我小舅。
小子诧异道:噢!你舅舅真多!
小添笑道:哈哈,就两个呀!走了,去吃饭吧。
小子犹豫道:还是先打电话吧!
小添笑道:哈哈,好,我带你找我大舅去。
小子收拾好课本,整理好桌面,屁颠屁颠的跟着小添出了教室。
办公楼在对面,小添带着小子上了三楼,来到302办公室,一进门便嚷着“舅舅”,舅舅马上回应:怎么了?
小添开门见山:你给我朋友的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小添把小子边拽进来。
舅舅回应:噢!是有什么事儿吗?
小添耍着赖:没什么事儿,就是他中午不回家吃饭,跟家里人说一声。
舅舅看了看小子:噢!这样啊,那报一下你家里人的电话吧。
小子略带紧张的报着伯伯家的座机电话,结果没人接。舅舅问道:有没有手机号码?
小子点点头,认真的把手机号码又报了一遍,打通了,舅舅立马把手机递给了小子。
对面传来伯伯的声音:喂?谁啊?
小子不好意思的回答:噢!伯伯是我!我……我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对面传来伯伯的忧虑:那你在学校吃吗?你身上有带钱?
小子吞吞吐吐的回答:噢……有……有带……
结果被小添抢去了手机,回答道:喂!伯伯嘛!我是小子的同学,我请小子吃饭,您不要担心啦!
对面传来伯伯意外的声音:噢,那怎么好意思?你是小子的哪个同学?
小添回答:我叫张哲添,伯伯,您放心吧,小子今天中午不回去了!
对面传来伯伯将就的声音:噢……好吧!那谢谢你了!
小添笑道:不客气的,伯伯再见啊!
对面挂了电话。
小添把手机递还给舅舅,舅舅意外的说道:这是你新朋友啊?
小添笑道:对的,他叫小子!
小子礼貌道:舅……老师好!谢谢老师的电话!
舅舅和颜悦色道:嗯不客气!我知道你!你是一年2班的,学习很好!
小添略带自豪道:是吧!小子很棒的!
舅舅挤兑道:那你得多向人家学习啊!
小添嫌弃道:知道了,我学习差才跟你学乒乓球的嘛!
舅舅佯装生气道:你这孩子!乒乓球怎么了?弟弟不是跟你一样学打乒乓球吗?
小添埋怨道:知道啦!我们先去吃饭了!
舅舅无奈道:去吧!别忘了下午放学来练乒乓球啊!
小添甩了甩头,拉着小子走出了办公室。
往食堂路上,小子好奇的问了句:你乒乓球打得那么好,干嘛不喜欢啊?
小添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并不知道训练的枯燥无味啊!
食堂里,小子和小添点了一样的菜,因为小子上初中半年来,竟都没吃过食堂的饭菜。
小添笑道:你和我的口味一样啊?
小子回应:我也不知道哪样菜好吃,就点了和你一样的,估计不会难吃。
小添笑道:哈哈!你真有意思!
小子吃着饭菜,心里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小添笑道:其实,食堂的饭菜一点儿也不好吃,学校外面有一家炒面很好吃,下午放学带你去吃!
小子诧异道:那不行啊!下午放学我得回家了,而且你也要练乒乓球呢!
小添失望道:你干嘛每次吃饭都回家吃啊?
小子无奈道:因为……
但没说出来。
小添猜到了缘由,便转移话题:那下午放学你能陪我去练乒乓球吗?
小子还是无奈:我乒乓球又打得不好,况且等我回家吃饭再回学校,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小添失望道:对哦,你还要上晚自习!我以为……我不用上晚自习的,是我舅舅帮我申请免修的,但是每天晚上都要乒乓球训练。唉……
小子好奇道:那不挺好吗?读书向来都是枯燥单调的。可乒乓球是爱好啊!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打乒乓球吗?
小添无奈笑道:以前很喜欢的。说实话,读书是我的弱项,但是现在我只有乒乓球这个强项了,反而觉得沮丧了。
小子鼓励道:可是你的家境不错啊!乒乓球好好练,将来成为奥运冠军!
小添无奈道:哪有那么容易?我现在还在县队,我大舅拼了命的想把我往省队里送,包括我弟弟,我大舅的儿子。
小子笑道:可是你和你弟弟毕竟比一般人多一条路啊!
小添笑笑:唉……其实都只有一条路,读书是他们唯一的一条出路,乒乓球是我的唯一一条出路。
小子勉强笑道:我可能连路都没有了。
小添为难道:别这么说啊!呐,吃完饭,你好好读书,我好好练乒乓球吧!
小子笑起来:呵呵,行!
吃完饭,小添邀小子来到了操场,坐着。
阳光正好,晒着暖和。
小添笑道:就这么晒着阳光多好啊!啥也不想!
小子回应:嗯!可以啊!
小添笑道:不可以!得坐死这片草了!
小子“哈哈”的回应着。
小添看着远处的宿舍楼道:你进过宿舍楼吗?
小子摇摇头。
小添笑道:听说宿舍楼每年都住不满。
小子问:为什么?
小添笑道:因为住宿舍楼的学生太吵太乱!
小子问:不是有宿舍管理员吗?
小添笑道:学生都会跟宿舍管理员打架呢!
小子惊奇:有这种事情吗?
小添笑道:嗯……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好!
小子沉默。
小添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进这所初中吧?
小子眼神示意,表示知道。
小添笑道:以前我在小学……唉,算了。
小子沉默。
小添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吗?
小子眼神示意,不太方便。
小添自知没趣,于是躺了下来。
小子看着远方。
过了一段时间,小添坐起来,笑道:小子,你下午放学回家吃饭后再回学校陪我练乒乓球,好不好?不管时间长短。
小子思虑了下,点了点头。
小添开心起来:那你到时来体育馆一楼哦,我给你开门!
小子笑着回应:好!我们回教室吧!快上课了!
小添站起来,拍着小子的肩膀,推搡着往教学楼走去。
教室里,一半同学在午休。
下午四点四十分放学,小子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的赶回家里,见到堂伯伯,没怎么说话,吃了晚饭再赶回到学校,五点半。
小子来到体育馆大门口,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有人开了门,是小添,红着眼眶,对着小子笑着。
小子不明所以,问小添怎么了。
小添直说没事儿,拉着小子进了门。
一楼室内有5张乒乓球台并列着,中间球台放着半篮子乒乓球,和一副乒乓球拍,地上散落着几十来个乒乓球。
但是空无一人。
小子问小添:你一个人怎么练?你舅舅呢?
小添无所谓道:走了,随他吧!
小子了然:你是不是和你舅舅闹别扭了?
小添依然无所谓:嗯……没事儿的!你陪我打吧,我教你!
小子有点拘谨:不行啊,我打不好!
小添笑道:哎呀!就是好玩儿啊!没事儿的!来来来!
小添递了一块拍给小子,小子忐忑的握着。
小添笑道:我打横拍,你呢?
小子尴尬道:直拍吧。
小添笑道:行!咱们来!
小添发了个旋转球,小子碰都没碰到。
小添大笑起来:别紧张,我再发一个啊!
小添发了个简单的上旋球,小子接出了界。
小添继续大笑:别紧张,很好了!我再来一个,啊!
小子赶紧打住道:别,你就想虐我,我只会打挑球!
小添收敛了笑:行,我就打挑球行不行?
小添发了个挑球过去,小子着急忙慌的接了回来,小添再挑过去,小子再挑回来,如此往复,挑了20来回,最后一下小子给挑偏了,出了界。
小添微笑着:很好啊!挑球高手啊!来!我们再来!
小子不领情:算了吧,我可不想成为你的出气筒。
小添忽然失落了下来。
小子轻轻走到小添身边,把拍放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怎么了?小添?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好了!
小添看着小子:小子啊,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找个伴儿,陪陪我。
小子看着小添:我再陪你到5点59分,好不好?
小添忽然笑了:一分钟时间你能跑回教室吗?
小子也笑着:可以的!我试试!
小添笑着:要不,你别上晚自习了?
小子犹豫了:好像不太好吧!我班主任会点名检查的。
小添收住笑容:嗯……那你早点回教室吧!免得待会儿跑断了腿。
小子略表无奈:你打算一个人在这儿吗?
小添努力笑起来:我待会儿叫我弟弟过来,他反正也要练球的。
小子疑惑道:你弟弟多大啊?读几年级?
小添回答:11岁,读五年级。
小子继续疑惑道:你怎么通知他过来?他住附近吗?
小添笑道:你这么关心啊?
小子咽回了话。
小添笑起来:行了!你回教室吧!
小子无趣道:你不需要我陪你吗?要不我先回教室,看看待会儿晚自习我班主任在不在?
小添来了兴致:你想逃掉晚自习啊?你可是好学生耶!
小子努努嘴:当我没说吧!我先走了!
小添忽然舍不得:诶,别生气嘛!我开玩笑的。你先走吧,真的不用管我啦!
小子回看了小添一眼:那你自己小心哦!练得差不多也早点回去嘛!
小添点点头,送小子出了体育馆的门。
小子不太情愿的一步两回头的,折回了教室。
小添一个人坐在乒乓球台边上,暗自难过起来。
散落地面的白色乒乓球,像是一颗颗被遗弃的星光。收拢在篮子里的白色乒乓球,又像是被绑架束缚的一团团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