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说,沈家长老和越王对佳人一片真心,奈何佳人心有所属,只喜欢公子赢岚。佳人受伤,沈长老丢下众人抱着佳人离去。啧啧啧,这种谣言,真是风流。”辛夷好笑地说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沈檀析眼光一闪,冷冷说:“既是谣言,便不可信。”
谣言自沈檀析抱着安念从宴会上离去时,便开始传出去。过了一夜,竟是举城皆知。人们都在想赢念长什么样子,能让沈檀析和许明棋两个人倾心于她。
只是,自古谣言止于智者。而望日城最不缺的,就是智者。
安念醒来之后,被沈尚月灌输了一些知识后,脸色阴沉。等沈尚月一走,她便拉开柜子,随便拿了一套衣服穿上。沈檀析身量大她很多,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格外宽大怪异。但是,她也不能再穿原来那一套衣裙了。且不说会被人认出来,但是衣服上的血迹,她就不忍心再穿出去!
她走到沈檀析的书桌面前,拿起毛笔潇洒留下几字。看着自己的杰作,安念微微一笑。
安念快步走到窗前,一跃而下!
她抬头看去,瞳孔蓦然缩小!这是,望日楼!
安念转念便知道了,住在望日楼顶楼的神秘人便是沈檀析!虽然震惊,也在情理之中。安念绕着墙的边缘走了一圈,走到自己房间的下面。
安念提气,一跃而上。
屋子里面只有阿阮一个人在看书。安念牵起一抹笑意,走进她。
“阿阮。”安念轻轻叫她。
阿阮发现安念回来,急忙拉她到一旁,说:“我听了谣言,便知道公子出事了。现在好多人都在找,赢念!”
听阿阮把这些天的事情说完,安念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她拿出发带把青丝绑起来,垂放在肩膀处。又是江南少年郎。
“你去帮我熬一碗药过来。”安念想了一下,先吩咐阿阮帮她熬药。
喝完药之后,安念骑马去了萧府。
萧十三娘早早便候在院内,安念进来的时候,她正在一旁浇花。
“牡丹和芍药长得极像,花期也近。但是,只要本质不变,牡丹还是牡丹,芍药还是芍药。你说呢?”萧十三放下手中的竹筒,懒懒说。
安念站在一旁,指着牡丹的叶子说:“牡丹的叶子要宽大的多,茎是草质的。只要细心观察,总会发现他们的不同。”
萧十三婉转笑着,对安念说:“真好。”
两人入座,有侍女端着酒樽过来。桌子上摆着一只陶土花瓶,插着几只海棠,石竹等,乱无章法,随性而为。
“十三娘,可知道我今日的目的?”安念直接开门见山说。
萧十三挥了挥手,侍女便退下。
“兰柯那老狐狸,是非把兰琪嫁给沈罗秋了。这个事情,已经不能暗地解决了。”萧十三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安念自然也知道。昨日的宴会,她不仅发现了兰沈联姻的牢固,还发现沈家有与皇室联姻的意图。如此看来,有狼子野心的人,在沈家!
“萧玥和我说,昨天,沈罗夏可是巴巴望着越王许明棋不放呢!不过,也就她没见过殿下,否则,还有许明棋什么事儿。”萧十三笑着说,安念自然也听出她的调侃之意。
安念看着萧十三说:“据我观察,兰琪怕是兰家几代之间,最聪慧的小姐了。这样的人,嫁给沈罗秋,会不会太可惜?”
“要的,就是兰家觉得自己可惜了!”萧十三举起酒杯,与安念碰杯对饮。
太高傲的人,会看不清自己的路。就算是兰琪,也不能完全不为形式所动。沈罗秋说白了,只是沈家的少主罢了,没有实权。就算是他的父亲,沈敏,也没有!
只要沈家的高堂上,还有沈檀析这个人,就永远没有这两人的地位!
兰琪最近的表现很出色,在世家这边已经受到了一致好评。此刻,她还会甘心嫁人吗?
安念告别萧十三,在路上买了一些糕点便回了望日楼。
一进楼,就有一排银针齐齐射来!安念顺势一退,侧着肩膀,看着银针擦着自己而过,狠狠刺入身旁的木门。一楼内的客人看到这样的架势,纷纷后退,到了二楼高坐,顺便看戏。
“阁下,何不出来一较高下。”安念冲四周一喊,却无一人回答。
安念勾起一丝笑意,慢慢走到一张桌子面前,把糕点放下。她倒了一杯茶,取出一块儿糕点,慢慢悠悠吃着,很是享受。
就在这时,一把银钩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直直射向正在吃糕点的安念。
钩身马上就要碰到安念的时候,突然的,银钩被冻在了原地!
“师兄,这样就不好玩了。”安念无奈地说,二楼飞下一名男子,正是希霖。只是此时的希霖,眼中尽是杀意。他一扯银钩,从酒柜后面掉出一个人。
这人嘴角流血,已经吞毒身亡。
“殿下的安危最重要。”希霖单跪在安念面前,很是严肃。
安念明白,只要扯到这种大义,希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但希霖是为了保护她,她是个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夸大自己的仁慈。
“我们先上去吧。”安念耸了耸肩,把糕点收拾好,便转身走上楼梯。临走时,安念笑着向掌柜的说:“麻烦收拾一下。”说完,还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掌柜的也是见识过世面的,向安念行了一礼,回道:“是。”
“这个人倒是明白,给你行的,是平民见皇子的礼。”希霖在一旁淡淡说。安念听着,一种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
安念回了屋子,把糕点放下,四下看了一眼,说:“阿阮呢?我特意给她买的糕点。”一进门,安念便没有看到阿阮,于是好奇地问。
突然,希霖半跪在安念面前,说:“殿下,国内传来急报!”
“什么事?”安念站在窗前,背手沉思。
希霖和她,名为师兄弟,实际上,希霖却是她的贴身暗卫,负责协助她办理各种事物。平时两人是好兄弟,但是一涉及朝政,希霖就自动代入到侍卫的角色中,安念也没有办法。
“国内传来急报,这是师父的信。”希霖从怀里抽出信封,递给安念。
安念拿过来,开封后细细看着,眉毛一跳一跳。
信里面,青玄说,庆国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顺便还骂了一通安念,一点儿都不谨慎。安念捏了捏额角,感觉很无奈。她接着看,越看越心惊!
她的哥哥,三皇子安临意,从边疆协军功而归!安念对安临意没有一点印象,但她知道,安临意回来之后绝对没有好事儿!
安临意的母亲是皇贵妃孙氏,孙氏出身将门,这般的家族背景,使得孙氏位同副后。安念虽然不喜欢皇后,但是她好歹也是皇后养大的。若算起来,安念与皇后本就是休戚与共。
青玄在信里面写了一些齐国的琐事,安念看完之后便把信叠起来放在一边。
“明日,启程回宫。”安念看着窗外的街景,淡淡说。
希霖一抱拳,回道:“是。”
“师兄,这次我们任务失败了呀。”安念眨了一下眼,看着吊儿郎当站起来的希霖,调皮地说。
希霖沉思了一下,说:“那你回去要被打屁股了。”
“师兄!”安念忍不住叫希霖。
希霖分得清侍卫和师兄的区别,她可分不清。
望日城的天空,偶尔飞过几只飞鸟,尖叫着从东到西,奔赴着不知所云的未来。正如他们,生于王城,困于王城。每一次命运的翻章,都带着未知的危险。
正是这种未知,促使着,每一个人。
江湖,才有了传奇,传奇中才有了,江湖。
青玄在信里面也没说具体的时间,只说是让他们尽快回宫。安念和希霖商议了一下,决定明日启程回齐国,顺便去一趟江风楼。
阿阮熬好药,端给安念。
希霖把玩着扇子,看到褐色的汤药,打趣说:“阿念,你说你从小都喝了多少药?这些珍贵药材算下来,也该有半座金山了。但,我也实在是没看出你哪里不舒服。”
安念一口而尽,顺便吃了个蜜枣。
“没办法,我比较虚弱。”安念自然不能说,这是压制女子发育的药,便随口胡诌。
希霖也不再说,阿阮收了空碗便走了,顺便提走了一盒糕点。
希霖伸出拿糕点的手,就这样抓了个空。
“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吃太多了!”希霖不满地说。他收到来自阿阮的眼刀后,才选择闭嘴。
安念笑着说:“师兄,明日一早我们出发,你先收拾一下。顺便,可以去找萧玥道个别。”说着,安念向希霖眨了眨眼,惊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别,我是齐国人,萧玥是梁国人。我们祖籍不同,怎么能在一起?就这样,我先走了。”不等安念再说什么,希霖收了自己的东西,便走了出去。
安念无言以对,笑着叹了一口气。
她打开盒子,取出其中的月光石,看了一眼。安念把月光石握在手中,感受到一瞬间的冰凉和清醒。这真是好东西。
她才离开顶楼一段时间,如今又要回去。
也许是,为了道别。
想到这里,安念跳出窗户,落在对面的房檐上。沿着房檐转了一圈,看到顶楼的窗户。安念提了口气,几个跳跃,飞入顶楼。
沈檀析正在案前打着篆烟,眼神沉静冷漠。
第一次看到如此淡漠的沈檀析,安念只觉得惊艳,陌生。
“你来做什么?”沈檀析把香点上,淡淡说。
此时,安念已经观察了沈檀析,近一炷香的时间。
“我来还你月光石。”
安念把别在腰间的月光石取下,放在沈檀析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