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岁月易逝,转眼已过三月。
这三个月来,在采矿上,楚天终于在不久之前达到了三块云母石的任务,但相较其他人来说,尤其是高师兄,那相差可远了,而高师兄时常的帮助,也给了他家一般的温暖。
其二在修行之上,楚天获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他顺利突破寻常人的壁障,进入了修行的第一境通灵境,其实他不知道,能三月通灵,除了那些不世出的天才,这成绩在太玄宗也算名列前茅。
说起通灵境,主要讲求一个人对天地的感悟,这是修行最初却又最考验修行天赋的一关,能不能感悟到天地间的“灵,”是一个人能否跨入通灵境的关键,悟了灵,第一境的修行就是水到渠成,直上第二境内观,可是就是这么一道门槛,却也阻住了天下大部分人,使人至老死一生,也未能踏入仙途之中。
通灵境的修行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难的是悟灵,简单的是悟灵之后,只需引灵气入体,进行周天循环,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能自然而然的进入第二境内观境的修行。
但如今就是这最简单的一步,对楚天来说却比登天还难,因为他每次修行时引入体内的“灵”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一空,连一点踪影都没,更别说进行周天循环了,对此楚天曾询问过林陌黎,林陌黎只是含含糊糊的说了个“噬灵体”什么的,就没有再解释了,而且他也在一个月之前匆匆下山去了,走之前,还说了些诸如:“你不要和小白太亲近……”等奇怪的话,但离别是令人伤心的,楚天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现在生活中有小白,有高师兄,有修行,有劳作,虽说很多事不很顺心,偶尔也会想家,但时间久了,就慢慢忘了,就像一切鲜艳的记忆,终究会在时间的激流中褪去颜色。
这一天,天清气朗,不觉间,天已经入秋了,但对于山上来说,除了更冷一点,没有任何变化,树木花草一切如常,丝毫没有落叶的征兆,云海也一如常的翻涌,变幻出不同的形状。
山间小道上,楚天一边欣赏着云海之景,一边向山顶行去,他皮肤晒黑了一些,身体变得更健壮,个头也长了一点,阳光映在他白皙透红的脸上,透着几分坚毅,小白站在他的肩头,带着小分叉的尾巴左右摇摆,不时打在楚天的脸上,不知怎么,今天他出门上山的时候,小白竟一反常态,跟他一起来了。
一人一狐顺着山道,不一会儿到了山上的采石场,此刻朝阳初升,采石场笼上一层蓝蒙蒙的光芒,楚天轻车熟路的来到自己的位置,拿起工具就准备开凿。
“这小白狐倒是很可爱。”身后传来一阵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楚天回过头去,连忙见礼道:“见过白执事。”不用说,来人就是第一次接待楚天的白间,除了那次之外,两人就再无交集,不知今天怎么来了。
白间眯着眼打量着楚天,不过却始终没有记起来,只是笑着重复道:“你这小白狐真是可爱。”一边说,一边伸手准备摸一摸小白。
小白尖利一叫,连忙逃进了楚天的衣袖里,楚天望着白间道:“白执事,不好意思,小白有点认生。”
白间悻悻地收回手,捏着左手中指的指节,冷冷道:“原来叫小白啊,真土的名字。”
楚天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白间心里暗骂这小子真是不识时务,一般他这么说的时候,就说明他看上了这件东西,寻常弟子早就识趣地献上来了,哪像面前这人榆木脑袋,但脸上还是堆笑道:“这位师弟,我看这只小白狐很可爱,不知师弟能否忍痛割爱,我愿意用这枚凝灵丹作为交换。”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通体透红的丹药,其上灵气翻涌,看来定不是凡品。
楚天看了看丹药,丝毫不为所动,摇了摇头。
白间脸颊都抽搐起来,依旧笑着从袖中掏出第二枚丹药,道:“小师弟,那两枚丹药如何。”这话他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楚天刚要拒绝,不料高师兄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前,对他摇摇头道:“楚师弟,白执事为人阴险狡诈,唯利是图,和他作对没什么好处,不如你把这只白狐给他吧,不然……”
高师兄话还没说完,楚天又坚定摇摇头,看着袖子中的小白道:“小白就像我的家人一样,除非它自己要走,否则我绝不会把它送给别人的。”
高师兄一声叹,颇有些宠溺地摸摸楚天,转身抬头对白间抱歉道:“这只白狐是楚师弟的心爱之物,还请白执事谅解楚师弟不能忍痛割爱。”
“哦,”白间不恼反喜,冷冷道:“那你可知道在这出云峰得罪我白间的下场是什么。”
“万望看在同门情谊上,还请……”
“同门之谊,狗屁的同门之谊,既然敬酒不吃,只能吃罚酒了。”
白间径直朝着楚天走去,对着小白伸手就抓,高师兄紧握着拳头,别过头,枯瘦的的脸庞没了一丝血色。
似乎料定高师兄不敢反抗,白间得意地笑着,眼看着,就要把小白抓在手里。
楚天低着头,把脸埋入了阳光的阴影之中,看不出他的表情。
为什么,连愤怒都要深藏心底,那深处,仿佛有一只巨兽咆哮。
一瞬间,空气都凝滞了,偌大的采石场中,只剩白间肆无忌惮的笑声在回荡。
他的手,靠近了,小白似乎在劫难逃了。
便在这时,空气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影,随意地划了条美丽的弧线,随着弧线消逝,只听一道凄厉的嘶吼声响起,不知何时,白间的脸上从上而下划过五道血痕,皮开肉绽,甚是恐可怖,而那白影一闪,钻进楚天的衣袖,露出个小脑袋来,俏皮的眨了眨眼。
楚天一愣,看着眼前这张满目疮痍的脸,心中大感解气,同时涌起深深的后怕。
“小子,你敢对我动手。”白间伸手摸着脸上的血痕,面目狰狞可怕。
似是摸到了脸上的血迹,他一声惨嚎,随即狰狞的脸庞闪过阴狠,紧接着,他五指一曲,曲掌成爪,脚步一动,就朝着楚天冲了过来。
白间虽说只是外十八峰的弟子,但好歹修行日久,为人又唯利是图,得了许多好处,所以修为相较于楚天来说,要高出太多。
只见他这一爪抓来,隐隐夹着些风雷之势,更透着些嗜血的意味,声势非常惊人,楚天心中一惊,一时吓得呆在原地,竟是连避让都不知道了。
寂静的天地中,几声焦急的“嘤嘤”叫声,眼看着,这一爪就要落在楚天身上。
白间眼眸中流露出残忍的神光,更夹杂着些快意的疯狂。
“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真好。”白间心里不禁念道,他的眼前,是楚天一动不动木然的眸子,是死亡来临又不能躲避的惊恐。
在这千钧一发之季,生死一念之间天,不知从何处闪耀起黑色的光芒,隐隐地夹杂着低沉的梵唱,“大道不仁,生死各由其极……,”一股黯然的黑,爬上他的眼角,从心底深处升腾而起的悲伤疯狂,逐渐笼罩住他的脸庞。
“这般痛苦,又是为何,人生苦短,何不肆意疯狂。”寂静中,似是有人这样问着。
楚天抬起头,眼中尽是异样的血红。
这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啊,仿佛九幽的魔神,冷眼世间沧桑,发出嗜血的癫狂。
一股黑意降临,连带着,天空都暗了暗,眼看着,这一切再不可避免,那只夹着风雷之力的手,就要压在楚天的身上。
迎接它的,将是什么呢,是痛苦,还是无边的疯狂,还是那说不清,道不明,却又让人本能地躲避的名为死亡的东西。
黑暗降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突然,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俏手伸出,轻轻在那只爪上弹了弹,须臾间,风雷顿息,白间如触电一般,急忙缩回手。
山间有微风起,搅动四野的云气,仿佛云海也在发泄它的愤怒。
楚天微微一怔,回过神来,眼神中点点茫然无措,似是疯狂后的余波。
“白间,我最看不惯你这样欺负人。”面前那个俏手的主人,翘起美丽的唇角,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