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
紧紧咬着牙根,夜尘从牙缝中挤出这样一句话。
体内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力量所搅动,夜尘筋脉中本是逐渐平息下来的磅礴的气血,顿时压制不住,再一次溃流了起来,又一次向着那最后的筋脉壁障冲击而去。
生涩的筋脉又一次被磅礴的气血撑起,发出吱吱的不堪响声。
夜尘何曾想到,一直让他引以为傲的庞大气血,此刻竟成了自身最大的负担!
但此时的他明显是覆水难收,浑身庞大的气血在一百零七条筋脉中循环着,不断壮大着,又被“牵引”着,如破堤的洪涛般,不受控制的继续冲击着这最后一条筋脉的壁障!
“轰,轰,轰!”
令人惊悚的声音从夜尘体内不断传出,声音洪亮,空气中竟是被震出了一道道白色的涟漪!
但这仅仅只是夜尘体内的气血在冲击筋脉壁障时所发出的声音罢了!
可以想象,此刻夜尘体内的气血是多么浑厚、多么庞大!
但即便如此,源源不断的气血依然在一百零七条筋脉中循环壮大着,而后冲击着这最后的筋脉壁障。
“轰,轰,轰!”
磅礴的气血如溃堤的洪水般,猛烈的向壁障涌去,想要将这最后的壁障打通,形成一个完整的大周天!
可不论面对多么猛烈的冲击,这第一百零八条筋脉中的壁障就如泰山一般,顽强屹立着,丝毫不见其溃败!
此刻的夜尘却只能端端的看着体内越加混乱的局面,毫无办法!
很明显,此刻夜尘体内连续发生的变化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料与掌控,恐怖的死气力量依然在他的体内肆虐着,肉身上不断龟裂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剧烈的痛苦一波又一波,连续冲击着他仅存的意识,不断熬磨着夜尘的那一颗武道之心!
“咔!”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声音突兀的自夜尘体内响起,与那些沉闷的撞击声相比而言,这声脆响很是特别!
特别到以至于夜尘可以用双耳清楚的听见!
“糟了!”
猛然间,听到这声脆响,夜尘心下更是一沉,语气中带着惊慌,一张本就被剧痛所折磨成的白皙小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凛冽的汗水顺着他的发髻,滴落在夜尘的身上,卷走了毛孔中的血丝,化作一道“血流”落下。
他那张苍白的脸上青筋暴起,但却是看不见丝毫的血色!
一双漆黑的眼眸中,充斥着惊慌!
要知道,夜尘很少会把自己内心的情绪非常明显的显露出来。
在曾经的那个人吃人的世界中,当一个人的脸上表达出他内心所想之时,那无疑就是在找死!
除非对于夜尘而言,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儿,那时的他才会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随着这“咔擦”的一声轻响,夜尘体内又是异变突发。
这条持续被庞大气血所冲击的生晦筋脉瞬间裂开一道细微的裂痕,而后“咔咔”之声不断响起,裂痕快速在筋脉上延展,很快整条筋脉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痕。
随着夜尘体内最后一次庞大气血的冲击,筋脉发出一声哀鸣,竟是被直接撑破了……
这一条筋脉,就仿佛是一个灌满了水的“水缸”。
排不出,疏不了!
但水流却依然如洪水般连绵不断的灌进去,对于这口水缸而言,这样下去只会有两种结果,一是水溢出来,二是水缸被撑破。
现在的夜尘,正是属于第二种!
“水缸”破碎,夜尘的肉身顿时如漏斗一般,磅礴的血气不断从破碎的筋脉中四溢而出,本就支离破碎的筋脉更是不堪了!
浑厚的气血从夜尘体内溢出,不一会就充斥了整个院落,这是溢出来的“水”!
暗红色的气血萦绕在院落之中,仿佛将一切都染成了血红之色,血腥的气息,弥漫在夜尘的鼻间,随着庞大的气血如溃水般溢出,令夜尘原本壮硕的肉身竟然开始逐渐瘦弱起来!
肉身靠气血滋养,而大量气血的亏损,无疑也会伤动肉身根本!
“水缸”如果破碎,那么不论缸里面会有多少的“水”,迟早都会流淌完!
但是此刻的夜尘却是做不出丝毫的反应,那股恐怖的死气力量依然在他的体内肆虐着,剧痛早已让夜尘的意识渐渐模糊。
现在的他,全是凭着自身顽强的意志本能强撑着!
一切,早已脱离了他的预料!
片刻之后,夜尘全身的气血近乎干涸,十二正筋、一百零七条筋脉四壁,遍布着深深的恐怖裂痕,如同碎瓷娃娃一般,触之可碎!
此刻夜尘近乎稀薄的气血依然在一百零七条筋脉中不断流动游走着,汲取着夜尘肉身内仅剩的一丝精气,化作气血冲向那最后的筋脉壁障,却又只能从破碎的筋脉中溢漏而出。
庞大气血的溢出,让夜尘幼小的身体迅速瘦弱干瘪下来。
脑海被那种恐怖的死气力量带来的痛苦所搅动,加之海量气血、肉身精气的亏损,终是让夜尘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脑海中,变得麻木的痛楚侵占了夜尘最后的一丝意识。
而那一刻,夜尘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一个老人抱着婴孩欢笑的场景。
老人笑的很慈祥,而他怀中襁褓中的孩子,睡得亦是安详……
那里,是一个毫无阳光的地方,是一个没有一丝色彩的地方,一个充斥着痛苦哀嚎的地方,一个如同地狱的地方!
在那里,一个面容枯瘦的老人一步踏出,星河在其脚下倒转,时光在其身旁流淌而过。
他的周身,携带着足以刺破九幽深狱的无量仙芒,以无敌的姿态,将一个幼童从那黑暗深渊的最深处抱了出来!
“看着”老人的无敌之姿,夜尘唇角微动:“爷爷……”
他记得,那天的天气,格外的晴朗!
……
晚和清风,将葫芦藤叶吹的荡漾,将空气吹的呼啸,将青云吹的流浪,将渐红的夕阳,吹的落下了西山,但却无论如何也吹不开这院中浓郁的血气!
而这院中浓郁的血色阴云,却是无论如何也扩散不出这个不大的院子,仿佛被这个院子所压制着,不让外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葫芦摇,清水漾。
西山余晖的最后一丝晚霞,照耀在了这个不大,但却很是别致的小院之中。
可院中却不在似晨早那般的盎然生机了,没有了翠绿葫芦藤叶的鸣响,此刻的小院之中,只有着无比荒凉与孤寂!
晚风,吹动了夜尘身上早已变得不合身的白色衣袍,海量气血的流失让夜尘本是壮硕的肉身近乎干瘪!
在那宽松的衣袍下面,是一层层干瘪的皮肤褶皱,在他的背后,是变得灰白无比的发丝!
余晖下的院中,也只余下那个小老人般的身影,早已毫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