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卿着人送走了来人,转身回到卧室,见安夫人在床榻上卧着,几位姨娘都在旁边抹泪道喜。
“姐姐,咱们承国公府总算···”几位姨娘都是安夫人身边的掌事丫头,不愿出府嫁人,当初安夫人因多年无子,想着给安世卿纳己方姨娘,就于几个丫头嬷嬷说了这个意思,本意是想着身边的人能给寻摸写官家小姐庶女,没想到身边的几个丫头衷心,说怕外人进府,勾了老爷去,到时候在生个一儿半女的,夫人在府中便无了立足之地,所以愿意侍候老爷,到时生子便交给夫人抚养,安夫人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从小便在自己身边的人,也是安夫人娘家的家生子,很得信任,所以在问过了安世卿之后便在五年前纳了几人,谁知道几人这么多年都无所出。
几人原本听说老爷请了府医,以为只是正常问诊请平安脉,没想后来竟连司医局掌事大人都来了,而请脉的竟是自家夫人,便匆匆的来到了安夫人房中,谁知几人诊脉过后竟说安夫人有了喜脉,让几个姨娘欢喜的直流泪,说话的何氏更是激动地话都说不准了。
“好了好了,天色很晚了,你们都回去了,夫人需要休息,都下去吧。”安世卿进了房门就听见了里面的哭声,本以为夫人又哭了上,没想到进来一看却是自己的几个姨娘,围着榻上的夫人喜的泪流,怕几人打扰了夫人休息,赶紧遣退。
“是,那老爷您多陪陪夫人,奴婢几人告退。”几个姨娘虽然已经被纳了姨娘,但是还是自称为奴,只是感恩夫人老爷,若夫人当初不允,几人也不会有现在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几人从小便都在安夫人娘家长大,家人也是如此,很少接触外面的糜烂腌臜,所以心性纯洁,很是记恩。
待几个姨娘和奴仆们都出去关上了门,安世卿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走到了床前坐下。
“夫人···只有不到半个月,老夫会叫府医等人日日过府,可好?”安世卿还是心中忐忑难安,轻轻的将布满了老茧的大手放在了夫人的小腹,感觉着。
“好,老爷怎么安排都好。”只要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那就算让自己下油锅都好。
更衣休息,躺在床上的二人却怎么也睡不着,或者说是不敢睡。
“老爷···你说···会不会切身一觉醒来发现···”亥时末,亥时没有入睡的安夫人转头看了看和自己一样睁着眼睛的安世卿。
“不会不会,一定不会的!夫人放心!”安世卿心中虽然也是这般想的,却不能说出来,同样也不敢闭眼,怕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在睁开,那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场梦,但还是出声安慰着夫人。
不提安世卿二人是如何不敢入眠的,宫中,在连公公带着皇医回去复命之后确是乱了。
连公公只带着司医局掌事,回殿内向景文帝复命,当听闻是安世卿夫人有孕的事情后,景文帝不淡定了。
“什么?你确定?”听了司医局掌事的禀报,景文帝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打翻了手中的茶杯,阴湿了桌案上的奏折,可见其心中震惊。
“吾皇,臣等几人都曾确诊,却是有了,只是时日尚浅。”皇医虽不知景文帝为何如此震惊,旦还是据实已报。
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空荡的大殿只剩下一人,景文帝心中难安。心中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安世请有子了,会不会······
“来人!”淡淡的声音之后,大殿出现一人,黑色的锦衣绣着一只猛虎,隐卫!
“寡人要你带人日日监控承国公府,从今日起,他见了何人,说了何话,甚至是与其夫人说的话,寡人都要知道,你可能办到!”景文帝面色狠厉的看着跪在面前的黑衣人。
“吾皇,承国公府防范甚严,因其······”隐卫知道,承国公府不是自己与手下等人可以随意出入的,承国公本身就是执掌百万大军的存在,因其东征西战,所以周边大国对其都是很忌惮,经常会有刺客探子之类的,所以承国公是有自己的暗卫的,用来刺探军情,刺杀敌军大将,也用来防护府中众人安危,自己手中的人,有部分是承国公训练的,对于安世卿训练人的本事,他是深知的,所以对景文帝交代的任务,并没有把握,刚要说出缘由,便被景文帝打断。
“寡人要你带人日日监控承国公府,从今日起,他见了何人,说了何话,甚至是与其夫人说的话,寡人都要知道,寡人只问你,可能办到!!”景文帝又一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次说出来,却透着血色。
“臣定能办到!”他知道,只要自己在有一点的犹豫,这脑袋可能就不保了,赶紧接旨,至于之后要如何安排,想来是要回去与人商议一番了。
“这件事不可告知周世贤知道,你可明白!”周世贤是安世请的弟子,若被他知道自己如此监视防范安世卿······
“臣明白,此事不会于统领知道。”常年办那些见不得光的案子,处理皇家事情的隐卫,不是蠢人,脑中微微一思考,便知道了景文帝的用意。
“去吧,若事情败露,你们也不用回来了。”景文帝挥手让其退下,转身出了大殿,向后宫走去,想来他此刻的心情只有皇后能够理解了吧。
“皇后,你说···若是安世卿有了儿子,会不会···寡人从登基到现在都在怕,怕哪天寡人的那几个兄弟篡位,更怕安世卿他们,那几个辅政大臣,若他们中有一个人不想寡人继续做这个皇帝,随时都可以把寡人从那皇座上拉下来。寡人看上去高高在上,指点江山,其实什么都没有,只要他们这些人在,寡人就······”皇后还在坐月子,所以一直在榻上躺着,看着那个脆弱的好像个孩子一样的景文帝,听着他轻声的诉说,看着他紧握的双手。
“您是皇上,那些人哪那么容易就能够篡位呢,朝中大臣不会坐视不理的,臣妾自嫁给您到现在,每日看着您的不安,恐惧,吾皇,您不觉得您是想多了么?承国公手中的兵权是您给的,他忠心为国,否则怎会连年征战,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呢,再说,这许多年,若他有那份心思,早就动手了。”皇后只能安慰景文帝,她十岁就嫁给景文帝,被封为皇后,她的父亲也是先帝托孤的重臣之一,所以景文帝口中的几位辅政大臣中,就有皇后的父亲钱冲,但是她却不能申辩,她是皇帝的妻子,是皇后,她只能安抚这个受惊的皇帝。
“皇后,你了解寡人心中的恐惧,虽然你父亲也是两朝老臣,旦寡人却不怕与你诉说,就是相信你会想着我,是不是?如果有事,你和你的父亲会帮我的,对不对!”连寡人都不称了,景文帝忽然像是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却不管这稻草能不能承受自己的重量。
“是的,您放心,臣妾父亲掌管着北月的财政,不管是谁要行那大逆不道之事,都是离不开钱财的,只要哪里有大波的钱财调动,臣妾的父亲就会知道,臣妾父亲对吾皇衷心,吾皇放心。”她只能这么说,因出生时便被先皇指婚与二皇子。所以从小被父亲亲自教养,对于朝政,她是懂得,只是现在主要的是安抚景文帝,防止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对,钱大人寡人知道,他忠心耿耿,还有毛大人,兵马都在毛大人手中,他也不会背叛寡人的。”景文帝说的是毛瑟,也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深得先帝的信任重用,是监兵司主司,北月兵马调动,都归毛瑟掌管。
翌日。
一夜都没敢睡觉的安世卿见已经是寅时,起身准备上朝,却惊醒了申辩的安夫人。
“老爷,你要起了么!”安夫人被身边的人惊醒,昨夜一直不敢入睡,直到丑时才支撑不住睡去,睁开眼见安世卿准备起身。
“睡醒了?在休息一会吧,时间还早,你昨晚几乎没睡,对胎儿不好,快躺下。”说着,安世卿扶着夫人再次躺下,昨夜他想了一夜,天下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二人同时做了那样的梦,之后夫人就真的怀孕了,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这孩子的到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老爷?你是说我昨晚不是做梦?我真的···”说着手扶上肚子,眼中溢出泪水。
“不是梦,不是梦,我的夫人有喜了,哈哈,看你的样子,又哭了,快收了回去。”看着高兴的安夫人,安世卿把昨夜的想法收了回去,不管这个孩子是什么,为了夫人,他都要了,哪怕····那是个妖怪。
“好,我不哭,不哭,老爷。”沉浸在喜悦中的安夫人并没有看到安世卿的脸色,躺下闭上眼睛继续休息,听说只有休息好了胎儿才能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