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天义和父亲一同去扫墓。李天义在爷爷坟前默默地流下眼泪。这眼泪里有他对爷爷的思念,也有对自己这些年虚度光阴的感慨和对事业无成的悲叹,还有大干一场的决心。
“爷爷,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李家必须振兴!”李天义在心中暗暗发誓。
听说孙子要出远门,奶奶一大早就起来了,和李天义母亲一同做饭。李天义和父亲回到家时,饭菜已经快做好了。他们洗脸和洗手后,一家人开始吃饭。奶奶夹了很多好吃的菜给李天义,妈妈也是,父亲则是沉默着。
饭后,李天义和奶奶、父母说了几句家常,接着就准备出发,东西昨夜就已经收好了。石头早早地放在背包中,李天义检查了一次,背上包,拉着拉杆箱出发了。
村长听说李天义要出门,过来给他送行,但天寂村旅游文化公司临时有点急事,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行程。临走前,他真诚地感谢李天义,希望他在外面发愤图强,大展宏图。李天义则叮嘱村长,要加强防范和戒备,防止金都玉石公司的人报复天寂村,村长郑重地答应了。
李天义没有向村长提石头的事。
父母、奶奶送李天义送了很远,一路上十分不舍。李天义心里有点不舍和难过,鼻子发酸,但不愿意表露出来。临别时,他拥抱了奶奶、母亲,最后也拥抱了父亲。他和父亲的交流总是有点不畅,虽然经过这几个月的交流,已经好了很多。奶奶最是不舍,落下泪来。
“奶奶,我会常回来看你的。”李天义扶着奶奶,道,“爸爸、妈妈,你们扶着奶奶回去吧,我会经常回来的,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李天义眼中有了泪花,他怕家人看见,迅速地往前走了。
等李天义走出天寂村时,他回望天寂村、天寂山、天寂河,回望自己的家所在的地方,暗暗发誓,要努力奋斗,有所作为,改变自己的处境。这次,我不会再违犯法律,我要在法律范围内,凭借自己的能力、机遇,并借助这块石头,干出一番事业,他心道。
傍晚,他一个人到了杭洲火车站。刘玉杭亲自开车来接他。刘玉杭住在西湖附近,他开车把李天义拉到西湖边。多年前,李天义来过杭洲,虽然是短暂停留,但却留下了极美好的印象。刘玉杭在一家高档饭店宴请了李天义,他们喝得很高兴。
“我们世都一别,四年多了,时间就是快啊!”刘玉杭兴奋地道。他比四年前在世都时略胖一点,依旧很有风度,皮肤白皙。妻子胡远芳已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是啊,岁月如梭!我这几年,有点坎坷,你这个大老板,可是越来越富有了啊。”李天义猛地喝下一口酒。
“有坎坷的人生才有厚度!没有人能够一帆风顺!天义,你现在仍然身强力壮,还可大有作为。”刘玉杭边吃边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正青春。”
“青春的尾巴只剩下一点了,”李天义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划出大约二厘米的宽度,笑道,“不过,毕竟还剩下一点,我很珍惜这一点尾巴。”
“好!这就好!只要有决心,人是不会被打败的!我祝愿你东山再起!为我们还剩下的青春干杯!”刘玉杭举起酒杯大笑道。
“好!为青春干杯!”李天义也举起酒杯。
“石头的事,我很高兴,看来是你祖上积德,天无绝人之路啊,天义。”刘玉杭突然提到石头,李天义下意识地看了一下他缠在脚上的背包,背包像一条卷曲在主人身边的黑狗。
“谢谢!”李天义环顾四周,悄声道,“这件事我全家都很意外,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回你家再说。”
“好,回家说。”刘玉杭领会了李天义的意思,道,“那换个话题,天义,你有没有考虑谈对象?总不可能一直单着吧?”
“现在有一个,是我前同事、好哥们的妹妹,但——还没有最后确定。”李天义露出有点害羞的表情。
“不会是史暮行的妹妹吧?”
“你消息倒是灵通,你怎么知道的?”
“还真是的啊,我是猜的,我知道史暮行是你的好哥们。”刘玉杭放下筷子,道,“拿她相片来看看,我给你把把关。”
“行,不过我和她还没有最后定。”李天义拿出手机,翻出史暮云的相片,刘玉杭一把抢过去。
“美女嘛!你小子是老牛吃嫩草,不知道你是哪来的福气,踩狗屎了吧。”刘玉杭由嬉皮笑脸转为正经,道,“不过,气质的确和你蛮配的。”
“谢谢,不过事情还未必成呢。”李天义拿回手机。
“未必成?!看你一提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看成得了,好好珍惜,哥们。”
“我哪里失魂落魄啊?!”李天义为自己辩解,忽然又叹了口气,道,“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后,我对于爱情已经看淡了许多,她重新燃起了我的希望,我很感谢她。”
“我们都到了这个年纪,感情上折腾不起了,来了一段,就珍惜一段。对了,她做什么工作的?”
“网站编辑,平时自己也搞点文学创作。”
“那和你很像,志趣相投,然后是——情意相投。”刘玉杭笑起来。
“这件事你可先别声张,不然到时候弄得别人尴尬。”李天义郑重地道。
“好,不声张,不声张,悄悄儿的。”刘玉杭呵呵笑着,说完又开始吃菜。
“你都儿孙满堂了,我还光棍一条,还笑我。”李天义苦着脸。
“哈哈!我是父命难为!”说完,刘玉杭又叫服务员加了一些菜。他们又聊了好一会儿。
饭后,刘玉杭开车载李天义回了他的家。他的家在西湖边上,是一栋商品房的高层,复式建筑,350多平方米,临窗就可以看见西湖。胡远芳热情地迎接刘玉杭和李天义进屋。
胡远芳是一位典型的江南美女,婉约而古典,个子中等偏瘦。李天义之前见过相片。
“弟妹好!真是江南美女!”李天义换了鞋子。
“天义哥过奖了!欢迎你!”胡远芳伸手去接李天义的东西。
“这个很沉,还是我拿着吧!”李天义笑道。
“那是他的宝贝石头,他怕你抢呢!”刘玉杭脱下外套。
“哪里!”李天义笑道。
“家里有空调,跟咱们在世都读书时一样,你可以把外套脱了。”刘玉杭也开始换鞋。
“好!”李天义放下背包,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刘玉杭引着李天义来到一个宽大的卧室,道:“你今晚睡这里吧,将就将就。”
“这么好的房间,哪里是将就,简直是五星级嘛!”李天义笑道。
“你先安顿一下,我先出去了。”
“好。”李天义放下东西,略作收拾,关上门,来到客厅。
他们三人坐在紫色的沙发上闲聊起来。客厅的阳台正对着西湖,夜晚的西湖灯火璀璨。西湖周围有不少楼房,发出五颜六色的灯光。湖旁的一座山上有一座灯火灿烂的高塔,十分醒目。
“那就是雷峰塔吧?”李天义指着高塔问道。
“嗯!”刘玉杭答道,“已经准备好热水,过会你可洗澡。”
“谢谢你们。”
“不客气,天义哥。”胡远芳虽然出生商家,但很有书香气息。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苏东坡说得妙极了。”李天义感慨道。
“西湖景色的确是不错,天义,要不来这里发展吧?”刘玉杭郑重地道。
“好啊,我也想啊,来投靠你这个大老板。”李天义笑道。
“天义,你来这里,我们是万分欢迎的。”胡远芳恬静地笑道。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现在居无定所,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史暮云在世都,我更熟悉那里,可能还是先去世都。有机会,杭洲我愿意常来,这里太美了。”李天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