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星光微弱,寒风刺骨。
夜已经很深。虎踞镇还有一些亮光,但天寂山、天寂村和周边其它村落已经完全沉浸在黑暗中。一黑一红两辆轿车由虎踞镇急速开往天寂村,仿佛两条发光的巨蛇在弯曲的公路上快速爬行。
史慕清、史遗良、鬼火、史固河贴身保镖史标坐在第一辆黑色的车上,两个有点呆相的高个子、两个新加入的麻子脸高个子、两个竹竿一样的黑脸瘦子,坐在第二辆红色的车上。所有人都黑衣黑裤,衣着利落,神色严肃。第二辆车的人在摆弄着形形色色的盗窃工具。
他们在快靠近天寂村的地方减慢了速度,让车子缓缓地滑行到离蝴蝶岛不远的河边,然后停了下来,并熄了灯。车头朝西,车身右边靠近大河。虽是盛夏,但车窗紧闭。
史慕清、史遗良和鬼火机警地往蝴蝶岛望去,蝴蝶岛上有一些灯光,这些灯光主要是由祠堂围墙和周边的路灯发出的。光线发黄,很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蜡烛一般。坐在后座右侧的史慕清和坐在副驾的史遗良拿出夜视镜,摇下车窗,伸长脖子往蝴蝶岛观望,他们没有发现有人走动的迹象。祠堂门口有一个亭子,史慕清推测门卫就在亭子里,巡逻的保安很可能也在亭中。她通过李天外知道亭子是展览前一天修好的。
“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史慕清轻声地对史遗良道。
“昨天也是这样。”史遗良继续用夜视镜观察着。
“鬼火,开始与我们的人接头吧。”史慕清对坐在自己左边的鬼火道。
“好的!”鬼火幽幽地道。坐在司机位置的史标吸着刚点燃的烟,烟火照亮了鬼火油光可鉴的大鼻子。史标一脸阴沉,犹如乌云密布。
“咳咳……”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咳嗽,三个手电筒的光在远方亮起,一晃一晃的。人声偶尔夹杂着狗叫声。
“妈的,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鬼火恼火地道,“他们好像正朝我们走来,怎么办?大小姐。”
“阿标,你赶紧把烟熄了,”史慕清冷静地道,“其他人别慌,他们应该只是路过。我们假装路过,在此休息,他们不会怀疑的。鬼火,你到后面的车上去,让他们假装休息,别出声,尤其是新加入的两个人,这里交给我。”
“好!”鬼火快速地下了车,轻轻地关上门,耗子入洞一样钻入后面的车子中。后面的车子有三排,坐了6个人。一个黑脸男人坐在驾驶员位置上。
三个手电筒越走越近,有说有笑,一条粗大的白狗跟着他们,白狗见到路上有陌生车辆和陌生人,汪汪地叫起来。
“白狼,别叫。”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声响起。
“这里有两辆车,好像不是本地牌照,会是什么人?”一个沙哑的男声道。
“应该就是路过的车子。”一个男中音道。
他们越走越近,史慕清等人假装在座位上休息。史慕清用一只眼睛偷偷地瞄着车外的陌生人。他们走近她所在的车,用手电筒往里面照,灯光非常刺眼,她的眼睛被灯光刺得睁不开,她有点恼怒。
“咚咚咚!”有人敲司机史标左边的车窗。
史标、史遗良和史慕清都继续假装休息。
“咚咚咚!你们需要帮助吗?”
史慕清像大梦初醒一般,从后座右侧滑到后座左侧,隔着车窗道:“大哥,我们是开长途的,路过,休息一下,明早继续上路。”她的脸贴在仍然关紧的车窗上。她看见一张马脸凑近她面前的车窗,马脸男人用友善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这里太危险了,小心不要滑到河里去,前面有停车场,可以去那里休息。”马脸男人微笑着,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不用,我们就在这里休息,过会就走,谢谢。”史慕清陪出一堆笑容,手掌合起来,向马脸男人做出感谢的姿势。
马脸男人对另外两个男人说了一句话,那两个男人嘟哝了几句,接着就大笑了起来。史慕清没有听懂他们说什么。他们接着往后走去。史慕清用眼睛跟着他们,发现他们也用手电筒往后面的车子里照,但没有碰车,说说笑笑地走开了。
史慕清发现他们并没有进入天寂村,而是走远了,舒了一口气。
“汪汪!”突然响起两声巨大的狗叫声,一个凶恶的狗脸扑到史慕清眼前的车窗上。史慕清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
“妈的!”史标大骂一声,掏出刀子,想下车结果了那条狗。史慕清制止了他,道:“阿标,别动,他们三个人一定会回来的,别惹事,装睡。”
果然,听到狗叫后,有人从后方的远处大喊:“白狼,白狼!快跟上。”说话之时,三束手电筒的光从后方的远处射来。
白狼汪汪地大叫着,向手电筒光发出处跑去。
“被这条傻帽狗吓了一跳!”史慕清心有余悸。
“换个时间,我一定宰了这条傻狗!”史标冷冷地道。
“阿标,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史慕清发现他们越走越远,没有进入天寂村。
“看起来他们不是天寂村的,”史遗良道,“慕清,你还挺机警,你刚才呼噜声都起来了。”史慕清听后笑了。这时鬼火悄悄地溜回第一辆车,坐在史慕清右侧。他和史慕清换了个位置。
“再没人来了吧?”鬼火笑道。
“鬼火,他们已经走远了,现在开始与我们的人接头。”史慕清命令道。
“好!”鬼火应道。
鬼火摇下车窗,将握着手电筒的右手伸出车窗,向河中闪烁了三次。大约五分钟后,河中来了一艘亮着发黄的灯光的电动船。船不大,船上有两个高瘦的鹰钩鼻子,还有一个农民模样的驾驶员。船靠近岸边后,向鬼火所在的位置闪烁了两次手电筒的光。这两个高瘦的鹰钩鼻子曾跟随鬼火来过蝴蝶岛。
除了史遗良和史慕清,车上的人都下了车,他们和船上的人进一步对接后,动作娴熟地上了船。两个高高的呆子平时看起来有点笨,但干起事来很麻利,他们背着两个黑色的行李袋。船很快就到了蝴蝶岛边。船在天寂河中慢慢游走,不多久,他们发现从岛上伸出的一块巨大的平整的石头,石头略高于河面,石头两边的芦苇几乎比人还高,虽然已经枯萎,但仍非常茂盛。巨石正上方的蝴蝶岛上有一棵人头粗的水桐树。
时值冬日,蝴蝶岛高出河面三四米,又很是陡峭,必须借助外力方可从河中上岛。
他们逐个跳到石头上,往蝴蝶岛上抛出铁钩,铁钩勾住水桐树。他们沿着绳子一个一个往上爬。首先爬上去的一个高瘦的鹰钩鼻子,在船上与鬼火接头的人。上岛后,他隐蔽在已经枯萎的草木丛中,小心翼翼地观望岛上的动静。他发现岛上非常安静,死寂一般安静,祠堂周围没有人影,于是招呼其他人上岛,一共八个人影上了蝴蝶岛。上岛后,他们都隐藏在枯萎的草木丛中,像一群神出鬼没的野猫。突然刮起北风,吹动枯草,沙沙作响。他们隐而不动,像消失了一般。过了一会儿,祠堂门口的亭子似乎有人走动,而祠堂周边似乎也有人影走动。几分钟后,祠堂又恢复了安静。
“阿竹留下放风,其他人跟着我,阿标打头阵。”随着鬼火轻而有力的命令发出,他们像野猫一样靠近祠堂。
祠堂周边的灯光非常微弱,仿佛要熄灭了一般。七个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接近门卫亭。他们很快就打昏了亭子里面的门卫,一个有点呆头呆脑的青年农民。接着,他们还打昏了在祠堂周边巡逻的睡意很重的两个保安。有一个保安试图反抗,史标捅了他一刀,鬼火猛地一棍将其击晕。这些保安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像木头一般倒下。
接着,他们留一人在门卫亭中放哨,其余六人利用铁钩翻墙进入祠堂。这六人非常顺利地进入了祠堂,两分钟不到就打开了祠堂正屋的锁。他们在门口竖着耳朵听门内的动静,发现没有任何声音。鬼火命令两人先行进入,确定没有异样后,方带着其他两人进入,并留一人在正屋门口守卫。他们头上并不强烈的探照灯的光线在祠堂正屋空旷的空间里窜动,就像小孩拿手电筒玩游戏。一切非常顺利,手电筒的光线模糊地映出鬼火兴奋和冷酷的脸庞。
突然有沙沙的声音响起,鬼火一惊,抓紧藏在怀中的尖刀,将头上的光线向声音发出处照出,他看条墙角有一条黑色的老鼠尾巴,尾巴上拖着一个拇指大的黑泥球,一张方桌刚好遮挡住了老鼠的身子,很快老鼠尾巴也消失了,祠堂恢复了宁静。
“没事,是老鼠,继续行动!”鬼火松了口气,悄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