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轩环顾四周,发现只在较末席还剩下一个位子了,便坐了下去,突然听到一些席位发出阵阵吸气的声音。她以为是她自己来的晚了,众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并不知道她是坐了别人的位子,更不知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人为她准备席位。
比白雅轩更晚的人终于到了,正是白雅轩的熟人,小少爷陆鸣奚。
有好戏看了,陆鸣奚和那个傻子一向不对盘,那傻子竟然傻到去坐陆鸣奚的位子,有那傻子好看的了!明白真相的人用看好戏的眼光看着白雅轩和陆鸣奚。
看到自己位置被别人占了的陆鸣奚有一瞬被怒火影响,但他迅速把这股怒火压下去,这是给他娘亲冲喜的宴会,可容不得他胡闹。
陆鸣奚无视白雅轩,直直地坐了下去。众人预料中的好戏并未上演,看到这一幕也是神色怪异:男女有别,陆鸣奚和白雅轩又不是近亲,加上俩人年龄也不小,传出去让人嗤笑,白雅轩的清白也会受损,真不知道小少爷是有意还是无意之为……
白雅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这和现代的并桌还是很像的。
陆鸣奚看着不停吃东西的白雅轩,她的姿态倒算很优雅,只是吃的速度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到最后一桌的酒菜只剩下一半的时候,陆鸣奚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很饿啊?”
意犹未尽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白雅轩扬了扬手中夹的一块肉,回答道:“当然啦,你要是每天都吃稀粥也会像我一样的。”说完,把肉送进了嘴里。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饿,她仅仅是几天没吃饱而已,现在倒像是饿了好几年似的。
陆鸣奚震了震,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很可怜,母亲早逝,父亲又对她不管不顾,又被生活所逼,能活着已经是很顽强了啊。
白雅轩见他不说话,还愣愣的坐在那里,暗道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扑哧,”一声嘲笑落到白雅轩耳朵里,“白妹妹,你好歹也是个小姐,这副吃相可和你的身份不搭哟。”白雅轩吃相很优雅,这人完全是在嘲笑白雅轩吃的多了。实际上,所有的菜为了菜式美观,每一个碟子里都不会放太多东西,不然白雅轩也不能吃掉一半了。
有人却附和道:“是啊,我只见过集市里的乞丐是这副吃相的。”
白雅轩扬起一副傻气十足的笑:“你是谁呀,我没有姐姐啊!”
陆鸣奚在一旁提醒道:“她是二姨娘的女儿陆语欣。”
“呵呵,原来是个妾生的,我说嘛,我怎么会有一个姨娘生的姐姐?我可是嫡岀的,你只是个庶出的,高攀不起我。”这句话被白雅轩用奇怪的语调说出来,变得傻里傻气的,却踩到的陆语欣的痛处。二姨娘生得一副好皮相,所以在陆府十分受宠,陆老爷爱屋及乌,她二小姐、和一母的庶姐大小姐十分受宠。陆夫人只有小少爷陆鸣奚一子,无女;大小姐不在府上,她就享有了嫡女的所有风光,但还是对庶女的身份耿耿于怀。她正想出言教训白雅轩,话还没出口,就有一个想讨好她的陆家小姐,也是刚才的那位附和陆语欣的小姐,指着白雅轩的鼻子骂道:“你敢这样对二姐姐讲话?活的不耐烦了吧!”
白雅轩不屑地说:“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她是庶出我是嫡岀,我为什么不敢对她这样讲话?!”
“你就就算是嫡岀有怎么样?还不是个傻子?”
白雅轩实在不想和这爱出风头人废话了,冷冷地说道:“我再说一遍,我就算再傻我也是个嫡岀的还轮不到你个庶女指责我。再有就是我和你二姐讲话你在一边插嘴,不觉得很唐突吗?冒昧地问一句,连乞丐的吃相都见过的家伙,你是不是和乞丐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呢?”
“本小姐没有!你才和乞丐有关系!”陆语丹怒不可竭,拍案而起怒声说道。白雅轩说陆语欣的时候她还没感觉什么,为她说话也是为了讨好她,现在白雅轩反过来指责她,火气蹭蹭地就上来了。
原本并没有其他人听到她们的对话的,经陆语丹这么一喊,全场的宾客都听到了,用怪异的眼神望向这边。有的宾客只是指责陆语丹没教养,有的客人却是已经在指责陆家的不是了。
陆语欣原本以为陆语丹只是有些愚蠢而已,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和白雅轩起冲突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要是白雅轩把事情闹大了,定会有人说陆家的闲话,要知道,大家族是最在意名声这种东西的。现在倒不是白雅轩把事情闹开,而是陆语丹蠢得不知分寸了。
陆语欣见不好收场,便急忙地说:“六妹妹快别闹了,白小姐只是跟你开玩笑呢!”
好在陆语丹也不是蠢得没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感激地朝陆语欣看了一眼,便想顺这台阶走下来:“二姐姐教训得是,妹妹不该跟白姐姐胡闹。”众人听她们这么一说就没再没多想,毕竟只是‘两个女孩之间的胡闹’而已。
就当陆语丹以为自己得救了的时候,陆鸣奚冷冷地开口:
“哪里来的贱丫头,竟敢败坏陆家的名声?拖出去砍了!”连他都没有在这个时候找白雅轩的麻烦,她坐了他的位置他都可以不追究,为的就是不去破坏这场宴会,这个不懂得看人眼色的丫头怎么可以这么蠢?
这个时候陆鸣奚根本不会在乎自己要砍杀的是自己的姐姐,心里只想着这场为母亲举办的宴会,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插手其实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倒不如让陆家姐妹自己想办法去平息这件事。说到底他还是太年轻了。
陆鸣奚话音刚落,遍有仆人上去拉陆语丹,陆语丹吓得脸都白了,陆鸣奚从小就给她留下的残忍无情的印象,说一不二,除了陆夫人的话他谁的话也不听。陆语丹不顾一众宾客在场,急忙爬到陆鸣奚脚下,不停地磕头,毫无形象可言,嘴里不停地求饶:“小少爷不要啊!饶了我,饶了我吧!”
“还不拖下去?!”原本还在犹豫的仆人都醒过神来,他们只需要遵从主人的命令就行了,后果应该由主子承担。想着,便快步上前把陆语丹像死狗一样拖走。
虽然知道这是假的,白雅轩也觉得陆鸣奚此时有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感觉,心里不觉地颤了颤。
“陆大人到——”通报的奴才扯着嗓子大叫,一个中年男子随着声音走过来,他的衣着很是华贵庄重,包裹住凛凛身躯,国字脸上挂着微笑,却透露岀丝丝虚伪。男子步入厅中,看见了这一出闹剧,那一丝虚伪的微笑也消失不见了,快步上前用粗壮有力的手把仆人扯开,这才看见了狼狈不堪的陆语丹。
陆高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陆语丹见着来人是自己的父亲,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顾不上形象,上前死死抓住了陆高的衣袖,哭喊道:“爹爹,救救我,快救救我!”
陆语丹的行为让陆高丢尽了颜面,尽管如此,陆高再不悦也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丹儿,没事了,爹在这呢。”
陆语丹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着陆鸣奚,“陆鸣奚,他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