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想,正在此时,一瘦小胡人,忽地就出现在童川身后,此人身量细小,行踪诡秘莫测,手持一把短小匕首,平日里该是专善暗杀之徒。
“不好!”童川面色一沉,猝不及防,那矮小胡人已将手中匕首挥出,距离极近,童川不能躲避,前方又那大汉铜锤夹杂呼啸风声砸来,前后夹击,无路可退,其状危矣。
童川见此情景,索性咬下后槽牙,将心一横,直冲那矮小胡人撞去,同时手腕反转,曲腕提拉软剑,旋臂后击,那软剑向脑后而出,直取胡人脖颈咽喉,再看那匕首,锋尖寒光一闪,亦向童川脊背刺去。
“噗、噗。”两声兵刃划开皮肉之声响起。再看时,那短刀匕首已深深刺入童川背部,而这软剑,亦缠在那胡人脖上,剑刃已割破皮肉深深嵌入其喉管,那胡人双眼圆睁,舌头自口中吐出,形状骇人,已然成了亡魂。童川借着冲势,将这已死胡人撞至一旁,躲过随之而来的铜锤万钧之力,即便如此,铜锤虽未正面砸中童川,却伤到其右臂。铜锤之力极凶暴,擦之则伤,如今重重轰在童川臂上,他手中软剑登时脱手,皮肉崩裂,血水横流,惨状一时难以言表。
“啊!”童川此时发出一声惨叫,一口鲜血喷出,他俯下身子,右臂垂于胸前,血花不住绽放飘落,染红大地。
曹灿将此情景看在眼里,心中着急起来,只是面对这胡人男子,却苦不得脱身。若再将这样下去,童川危也。
“统领,莫顾睱他事。”这男子并不给曹灿喘息,手中弯刀下劈,直取曹灿头颅。
这时,曹灿忽挺胸双手横抱长剑,沉肩垂肘,集力于刃,猛速转腰挥臂,长剑携无穷蛮力怒轰而去,与弯刀骤然撞至一处。那男子并未料及曹灿突发蛮力,撞击中硬生生被逼退数步。
趁此间隙,曹灿忙侧身运轻功,朝童川与敌众缠斗那方飞身而去,众人专注,不曾有防,顿时赤煌军后万道剑光闪现,一片血肉飞洒,哀嚎声乍起,曹灿猛然杀开一条血路,来至童川身前,曹灿拉起他的左臂,大呼一声“快走”,两人遂运起轻功,施展出轻快身形,不及那胡人男子赶来,便已逃离原地。
“追!”
这时只闻听身后男子爆喝一声,数百赤煌军一齐行动,朝至曹灿二人极速追来。
原是四下旷野,本无可遁形,只是这金墉成乃是神都洛阳卫城,曹灿任龙牙卫统领之时,曾多次巩固设防,于城内外掘大量暗道,以备不测。这暗道皆为保大内安宁,因此极少人知晓。暗道隐秘,出入口更加难以察觉,足可藏二人身形。
这曹灿却深知暗道布局,他领受伤童川躲入城墙拐角,暂时避开胡人眼目,此地是一低矮灌木丛,曹灿自其间寻到一处铁质的圆形把手,猛地向上拉起,这时二人前方的地面上,九尺见方的一块土石顷刻间立起,现出一处暗道入口。其甚宽阔,洞内漆黑,曹灿不及他想,带浑身是血的童川进入洞中。待下入暗道,再一拨壁上铁柱,洞口土石随即关闭,机关精巧,极宜掩人耳目。
这暗道便是曹灿督建,洞内暗道据九宫八卦阵排布,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复以八卦而变六十四爻,因着周而复始变幻无穷,若非知其阵眼,欲顺利通行此洞将难如登天。
曹灿知胡人必寻童川血迹寻到此暗道,因此加快了脚步,洞内无丝毫光亮,黑暗至极,曹灿拈地上石块掷前路壁上,闻撞击之音,听声辩位,踱三十六天罡步数,十天干与十二地支相合,成六十甲子,则每过十天干步数将再跨十二地支步,此方为六仪之象,唯有此,才可寻阵眼,脱离此阵。
曹灿领童川,按着阵法排序,顺利前行,不多时功夫,便抵达了暗道尽处,寻了另一出口,拨动机关,暗门骤现,方才离开了暗道。
这暗道直抵金墉城中央建筑——金銮大殿。大殿靠北墙安放一扇巨大金丝楠木围屏,屏风之后的一堵墙壁间设有夹层,其内藏一密室,正是那暗道出口所在,隐秘至极。这暗道,正是龙牙卫为战时发动奇袭所建,即便皇室之人也不可轻易得知,否则司马伦万不会将此地作为囚禁天子之所。
曹灿和童川进入密室,顿时有了亮光,曹灿深知童川伤势严重,不敢怠慢,小心翼翼打开密室房门,于屏风后探视四周,大殿内并无旁人,只一男子,面色凝重,双手背于身后,在大殿内不停踱着步子,时而发出一声声沉重叹息。
这男子弱冠之年,低垂眼角,白净的脸上布满愁容,着一身金色绣九龙纹金丝长袍,虽精神萎靡不振,却还是透着一股皇家气度。这便是晋帝国天子,晋惠帝司马衷。
“小心,有胡人!胡人来了!”门外卫兵这时已乱作一团。
闻听此言,司马衷的脸上,愈发愁容不展。
“陛下。”曹灿唤了声。他原为龙牙卫统领,专司护卫皇权,因着此,他亦是晋惠帝心腹之人。
本空寂的大殿内,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着实将司马衷吓到。他一个激灵,遂颤巍巍转过头来,正看到曹灿带着童川自屏风后走出来。
“爱卿,如何是你至此?快些救救朕啊。”司马衷哀呼道,两行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曹灿知此地非说话之处,司马伦定安排多人看守,便忙托惠帝寻一处说话地方。惠帝即将二人领入自己寝殿,关好房门。
曹灿将童川放在一张弥勒塌上,由于方才势紧,以至如今这才惊觉,童川伤势极重,鲜血自右臂不住滴落,脊背伤口血肉模糊,深得可怕,触目惊心的暗红,将童川衣物浸透,其表情痛苦不堪,不住发出难忍呼声。
“童川,童川……”曹灿心急,力贯指尖,点童川合谷、中魁、内庭、太冲等穴为其止血,只其伤势过重,大殿并无其他药物,形势亦不容乐观。
司马衷更是慌张,又不敢过于吱声,生怕惊了殿外暗藏之人,顿手忙脚乱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