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冒雨走到家,昆健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稳,心情也慢慢有了一点好转。他的父亲昆宜已经在家门口等他,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这一切对于儿子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一早就劝说自己的儿子不要和木槿南走的太近,那家人家虽然看着平凡,但是他能看出他们隐隐传出的气概,那绝对不是一般人家,也许是京城逃难到这里的皇亲国戚也说不定。而且当年的仙师来他们这南山镇的时候见谁都牛逼哄哄的,唯独见到木槿南的父亲木天云改变了姿态,看上去居然有点阿谀献媚的感觉。
现在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中又有点恨铁不成钢,这儿子从小就聪明伶俐,读书方面天赋很高,以后可是可以当状元的命啊,为了一个女人值得这样吗!
“健儿,她要走就让他走吧,我们读我们的书,以后考上了状元,姑娘有的是,要娶几房有几房。”昆宜开始安慰起了儿子。
昆健的脚步一滞,仔细打量了自己的老爹一眼,面前的中年人才四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已经微霜,眼角的皱纹因为担心自己更加的浓重了。多年的樵夫生涯摧折的可能不仅仅是他的脸,摧折的还是他的骨他的心。昆健只觉得喉头哽咽,但并不是为了那一个女子。他只能无声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健儿,爹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城里有一个黄老板,想要买你的字画,一幅画可以卖一两银子。如果画好了你还可以去他们家当画师,那可是城里有数的有钱人,去他们家当值保你吃住不愁,一个女人有什么好伤心的,多画几幅画,然后攒银子去京城考试才是正经啊!”昆宜在昆健身后喊道,在他看来小孩子家家也不懂什么真感情,过两天也就好了。
昆健低着头,耳边突然响起了木槿南的那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是啊,鼠目寸光,在老爹眼里给黄老板当画师已经是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了。如果能考上状元那真是祖上烧了高香,如果再奋斗个几十年当宰相就是人生巅峰,人生这样子一辈子差不多就完美了。
可是他不知道唐国也只是那天剑门的一个附属小国罢了,别人说灭掉可能明天就要灭国的。他也不知道黄老板也许只是缺一个画画的,又不想花大价钱请名家,看他们家比较穷就想忽悠一下请一个廉价的劳动力。这样子的劳动力一抓一大把,别人压根不会重视,最多就是给你一个比家丁好一点点的待遇罢了。
昆健突然有点感谢那一个天剑门的轩辕洪,不是他的出现他也不会知道还有天剑门这种庞然大物,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自己也许也是这么的认为,也许就那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可是现在他的视野已经不同,既然知道这个世界很大,那为什么不去闯一闯,为什么我不能有我自己的精彩呢!
可是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连武林高手都只是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说过,传说中的修仙离他太远了。昆健只觉得那是一个遥远的不能再遥远的目标,渐渐的沮丧的心情开始弥漫。
“啪,啪!”昆健用力给了自己两个嘴巴,“昆健啊昆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是很难,如果不难就没有人认命了。可是你不同啊,你一定要不同,你要体验不一样的人生,你不能让人瞧不起,你要证明给木槿南看你昆健比那个什么轩辕洪厉害!”昆健自言自语,试着去说服自己。
他的眼神渐渐清明,眼睛里面又有了光泽,那种光泽的名字叫做志气!人一定要有志气,不管多么困难,就算无望,你也要有千万人吾往矣的志气!其实想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据说大型的武林门派多多少少都和仙门有着一些联系,一些修仙资质特别差的人会放弃在仙门中的位置,转而进入武林发展,随便的一个人都可以成为绝世高手,搅动风云弥补他们在仙门受到的委屈。
看来这书是不能念了,要想接触仙门先要接触到一个从仙门淘汰出来的武林高手。附近的巨鲸帮好像就在招人,他们做倒卖海盐的生意,估计会需要一个算账的,自己正好可以毛遂自荐。虽然这个帮派比较小,但是他有钱啊,和江湖上的角儿都有点联系,自己过去说不定就能认识一位盖世大侠。
“可是这事情不能让爹知道,娘亲死的早,自己可是老爹的命根子,他绝对不会允许我去混江湖的!”昆健又有点犹豫起来。“不管了,大丈夫当断则断,待我走上修仙大道就回来接我老爹去仙山上面享福!”
计议已定,昆健拿起纸笔开始给自己的老爹写信。毕竟娘亲死的早,他是老爹一把一把拉扯大的,一边写信一边流眼泪,可是那眼神是坚定的。
父亲大人亲启!
天地茫茫,宇道苍苍,儿本愿读圣贤书,行君子事,为苍生立命,为百姓立太平。然此番儿爱慕之人为一修仙之人离去,伊人已去,却告知孩儿此天地之广阔,山外尚且有海,唐国之外尚有千百国度。唯寻仙访道方可穷尽此天地之广阔。儿不愿永生困在此间,似他井蛙夏虫,不知天地之广,不知时间之遥。望父能体谅儿,吾此番必要修成真仙,得吾至道。以吾最喜爱蒲公之对联赠与自身,也请父亲大人好生照顾自己,孩儿必会衣锦还乡!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
“儿啊,昨晚睡的怎么样啊?老爹给你买了画纸,今天就开始给黄老板画画吧!”昆宜手托一堆宣纸来到昆健房前,看昆健久久不回应就打开了门,看到了那压在油灯下的一封离别信。打开一看方知这儿子离家出走了。
“唉,从小你就是这么的倔,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修的了仙的,等你碰的满头包就知道家里好了!”昆宜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信纸,对自己的儿子是没抱有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