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灵并没有走,她转道去了客房。由于月明并非金山派正式意义上的弟子,住在弟子们居住的道舍并不合适,所以一直安排在客房。
绯灵悄无声息避开巡查,一闪身进了月明的房间。灵走到床前,月明睡的正香,月光从窗户外打进来,她的脸上睡容安详,泛着淡淡柔和的月光,神圣无暇的样子,绯灵一时间有些如在梦中之感。
绯灵的手抚上月明的脸,说:”放心,我会保护你。”一狠心,将她唤醒了。
月明一脸呆愣的看着她,好像还在梦中。绯灵说:”是我,我来看你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大爷爷师父把我禁足了,先前不能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月明依旧面无表情,好像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但是眼睛不像以前那样空洞了,绯灵敏锐的捕捉到了,但是没问什么,微微一笑,说:”来,跟我走,不要发出声音。”
夜空下的山坡显得孤独安静,此时却出现了两个身影。今夜月光很好,正是月明星稀。绯灵说:”星星是看不到了,我们今天玩乐器好不好?”绯灵从她的布袋里找出了一个小东西,然后对着它念咒语,那小玩意儿渐渐变大,在月夜下显出原形来,居然是一架古琴。绯灵让月明盘腿坐好,然后把古琴放在她腿上,手把手教她弹。清风吹过,琴声却无法飘散出去,回荡在绯灵结成的小结界里。
黑夜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一只黑鸽扑棱棱飞上天空,消失在夜色中。一双手放下来,搭在窗口,青色的衣袖微微随风飘起。
第二天,日上三竿,玄净正抽了空来找月明,却见她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心想是近日来没人陪她玩,无聊得紧吧。正好今日师父也不会来找自己,玄净心想带月明去逛逛,散散心。可怜的月明又被玄净拽着出门了。
两人散步至荷花池畔,阿飘一直跟随,到此地却不愿走了。时至冬日,荷花池内却是妍丽娇艳的花儿。”真是奇怪,”玄净说,'此地荷花正盛,却似还在夏天一般。”月明一直盯着某处,忽然若有所失。玄净不知道月明在看什么,但是猜到是他看不见的东西,于是心中暗自着急。下次得见师父一定要让他先教自己开天眼。
话说玄玘今日来找月明,却不见她的踪影,他挠挠头,不知道这个小傻子今天跑哪儿去了。
”有吃的吗?”月明说。
玄净以为她饿了,忙从怀里找出一个饺子,可惜是早餐省下来的,已经凉了。他正犹豫要不要给月明,月明却一把拿过来,放在了一朵荷花上。那荷花盛住了饺子,颜色变得更加明亮嫣然。
”月明,你这是在干嘛?”玄净一头雾水地问。
忽然,那荷花动起来,却是裹住了水饺吞了下去。玄净目瞪口呆,真是什么事情都有,都让他给碰上了。难不成这些不是荷花,而是食人花吗?这样一想,玄净只觉得背后一阵疙瘩,只想远离这片可怕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幻觉,大风刮起来,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人的笑声。玄净只觉得阴森可怖,赶紧拉着月明离开了荷花池。
绯灵晚上又出现在了月明房中,带月明出去弹琴。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月明依然学不会。绯灵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耐心的主儿,这会儿更是着急。不过再急也没办法,只能手把手接着教。她在洞中几年,心法背不了,长明掌门教她的琴法倒是会了。随山派始终是重视内在修习的,本来长明掌门也是想传绯灵琴法和心法,助她修成内法。只是这心法和琴法是相辅相成的,绯灵修不了心法,会弹琴也是白搭,只是如寻常弹琴无异。不过她有心教月明,自己不可以不一定她不可以,万一她傻人有傻福,内功修成可不会再怕别人了,而且自身调养好了,说不定可开智力。如今太清宫随山派镇派之曲《太广平一》已传至一半,她一定要坚持啊。这曲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学到的。
想到这里,绯灵不由苦笑一声。随山派历代只有掌门关门弟子才有资格学习到完整的《太广平一》曲。近几十年来,崂山各派都无女弟子的存在,她是唯一一个随山派女弟子,自小被关在救苦洞之中,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关门弟子”啊。但是绯灵知道,真正能继承长明道长的人选不是她,而是长空师兄,长明师父的大弟子。
她收收自己的心绪,继续教月明,然后又逼她背真经的内容。
玄净躺在床上,眉头紧皱。他走到荷花池边,只见荷花开得正艳,池上雾气腾腾。忽然在荷花间出现一个女人,面色粉嫩,容颜艳而不妖,步态袅娜,身姿挺拔。只见她从荷花池中出来,缓缓行到玄净面前,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一双如水的眼睛含情脉脉,带着思念和眷恋将人的目光紧紧抓住。玄净已经僵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了这么久。”那女人开口说道。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玄净说。
“自从你去之后,我一直在这儿,我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女人接着说。
“你认错人了!”玄净又慌又急。
“我怎么会认错?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吗,你也是给我吃了饺子,从此我就记住了你,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把我推给别人,我不怪你。现在人死了,我知道你是不会死的。我们才是能一直在一起的一对你知道吗?”女人抱住玄净不肯松手。
“男女授受不清!你快放手!”玄净喊道。
女人松了手,脸上带着泪珠道:“我不得不与你告别了,记住,我在荷花池,来找我,来找我,来找我……”
玄净立刻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在道舍内。此时天色微亮。刚才的应该是托梦了吧。那个女人是谁,不会是那天吞了饺子的荷花吧。玄净一想,觉得又讶异又好奇。听她的口气像是把自己认成某个人了。玄净只觉得脑子一片乱。当即出门去,却在门口见到了玄玘。他一脸急色,闯进房来,找着什么。
”师父,您在找什么?”玄净问道。
“小傻子呢?也不在你这里,那她去哪里了?昨天也找不到她,今天我一大早去看,她居然也不在,难不成昨晚没回来?”玄玘说。
“小傻子?”玄净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