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者,不同与山野中的精怪,它们的真身非物,也非人,被凡尘所遗忘着,以一缕魂魄的方式残留。
然而它们不只是魂魄,毕竟是能够打破生死轮回之物,必然有其存在的原因。
比方说,执念,因果,使命这样,虚幻缥缈却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却恰好是维持魑魅形体存在的最好容器。
伏珟也分不清,今夕月神使,究竟是因何而存在。
自然不是使命,虽说神使有着非做不可的使命,可是岚国数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位神使,觉得自己的出身就是为这个使命而来的。
寝殿里灯火微黯,层层帷曼遮掩视线,曼妙如她,却温柔的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宫殿中人皆知,贵为宠妃的她,必定会产下璞氏王族的长子。
可惜啊,璞离连这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她却绝对不可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伏珟自嘲的勾起嘴角,笑的冷漠。
她支退了宫女,自顾自的吹熄了每一盏烛台,直到寝宫里片暗色,守候在长亭的宫女们确定主子已经睡下时,她才支起帘子,窗外正对着的,是险山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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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羽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定的,今夕月自以为她是对白日里犯下的错而担忧,便安慰她了几句,劝她下去休息。
阿羽应下,踌躇着离去,独留今夕月一人,将白日里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
这样一想,确实是有许多疑点,当时的她没有发现。
比方说,宫女的胆怯,嗫嚅着不肯说出的话。
比方说,伏珟的眸子,那样沉沉的看向她时,全身就好像不能动弹。
还有的,便是灵摆,因阿羽的疏忽而莫名出现,又彻底融入她的手心不留痕迹。
今夕月百无聊赖的侧躺塌上,思绪如麻间,忽然觉得白日里的一切,她虽不知情,可这事儿,总归是该与某人扯上点关系的,那个人,总归是该知道点什么吧。
伏珟,和祭司。
这样想着,她冷不防的坐起了身,有一种说不清的冲动,促使着她想把一切都搞清楚。
或许是,恍惚这些日子里,她拥着一个不明不白的身份,在神殿不明不白的养着身子,一点有关于自己的事儿都不知情,因而……多少产生的执念吧。
不知所往,她只想知道,自己是谁?
哪怕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也比忘却了过去要强上许多。
“神使觉得,自己把过去,统统忘了吗?”冷不防的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传在今夕月这里,却万分清晰。
“谁?”她下意识的摸出发簪,却忽然间后背僵硬,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