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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秋曰随想

我被清脆响亮的声音叫醒了。是鸟声。

小木屋搭建在湖边草地上,草地沿着湖边长成一条宽阔的绿带。白色小木屋在湖水之滨,金沙之侧,在蓝天绿草之间,体现出一派自然的和谐与宁静。独处期间,起初会感到孤独,有点遗世而独立味道,而久了,则有一种融人自然的感觉。其实昨夜深夜看星星,听蝉鸣,想鸭子“嗒嗒嗒……”在水面疾行的样子,觉得自己也融人其中化成一缕风、一滴水了,早已想不起自己的样子了。今早醒来,又好半天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人本来就是自然之子,源于自然,合于自然又有什么不好呢?忘就忘了吧。

鸟儿们的叫声从芦苇中传来。大片的、一荡荡的芦苹是鸟儿们的乐园。高一声低一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鸟声清脆却不锋利,响亮却不尖锐,很圆融悠长地在水面回响着。在这个宁静清亮的早晨,鸟儿的叫声格外悦耳,正是鸟鸣山更幽的那种感觉。倾听鸟声,有一种久违的宁静。

太阳尚未出来,空气中带有凉爽温润的潮湿气息,草叶上湿漉漉的,湖上弥漫着一层迷蒙的雾气。“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里不正是蒹葭苍苍、白雾茫茫的所在吗?主人公尘世的情感在梦幻般的迷离景象中,在时隐时现中,在喜悦与失落的交替中,也使人为之一唱三叹,情牵梦萦。他与所爱的人儿早已走到一起了吧。站在花城湖水滨,如同站在一个源头。主人公当初一定没有闲情逸致去咬文嚼字,但正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最自然质朴的语言,成了美丽情感的最好表达。恒久流传的,正是那种最淳朴真实的东西。

也是在水滨,一位诗人曾经披发行吟。个人的荣辱得失早已被置之度夕卜,艰难坎坷也算不了什么。什么都可以放下,但国家的命运、沉沦在苦海中的苍生怎么能放得下?正道难行,信念却不可放弃,你孤独地行吟泽畔。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也好,不知也罢,唯有前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泽畔也留下了你求索的足迹啊。霭霭迷雾中,一叶小舟自芦苹深处摇曳而来。船里醉卧的,不是“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的苏子吗?大江东去,而这一醉却千年不醒,引得多少人神往那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东坡真的是不辜负那个秋天,那个秋因东坡而被传唱千古。秋光不负人,是人太匆忙了。有几人留心眼前风光呢。其实,风光不远,只在眼前。

一抬头,太阳已经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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