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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只为今生眸

车子前行着,我不禁猜想:这会是怎样的一处地方呢?朋友都提了几次了,每次都热切地向我描绘一番那里自然天成的景色。终于有点动心,决定去看个究竟。

朋友的童年是在离花城湖不远的村子里度过的,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讲着她儿时在这山山水水之间徜徉的趣事,我敷衍着,并不在听,老想着昨夜的梦。梦的很辛苦,景象纷繁,醒来时,满面的泪,心像是被平白的剜去了一块似的,很痛,梦到什么却记不得了。我努力回忆着,不信曾经的真切竟然会云雾般飘逝。

车子缓缓停住了,不觉间已经到了。两山之间岿然耸立着四根又粗又高的圆柱,锗红的柱身,漆黑的基座,“自然而然,造化之化”八个金黄大字仿若游龙呼之欲出,写景而又富有禅意的词联,字体苍劲,风韵洒落,与圆柱上镂刻的十二生肖、甲骨古字及藏文符号相呼相应,强烈的视觉冲击外,历史的文化的地域的民族的,种种感觉全都汇涌而来。

远远地,就看到那静静卧在沙丘旁的湖了,居然是那样的蓝,蓝得居然不像是真的有一泓湖水,可她真是湖,真是水,湖水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透蓝,湖面上三四只玄身水鸭,轻浮其上,带出两翼长长的波纹,片片芦苇随微风摆动,划一叶扁舟到芦苇深处,放下桨任船儿随波晃悠,遥望灿烂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南山积雪,心头某种坚硬厚重的东西已开始慢慢熔化……

湖东南岸的草地上点缀着漂亮的蒙古包,数一数共七个,主人很是用心,将它们按北斗七星阵排开,中心是卵石砌就的圆圆的篝火舞台,旁边的山坡上是藏区随处可见玛尼旗幡和玛尼堆。捡起一块石头放了上去,闭眼虔诚地许了心愿,正待走开,却蓦然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男子,皮肤黝黑,眼睛清冷深邃,仿佛在哪儿见过。他手捧石块轻轻放在玛尼堆上,然后双手合十,不知在为何人祈福。看到他左手腕上的手链时,我的心不禁一颤,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小石子!我在梦里曾经见过的!当他转过身来要走时,我才觉出自己的唐突,便慌忙走开了。

顺着坝堤漫步到湖西岸,脱掉鞋子赤着脚踏上松松软软的细沙,脚底与沙子厮磨的感觉,款款的,幽幽的,温温的,让人心悸,带给我一种莫名的喜悦。

“你知道花城湖的传说吗?”躺在沙山上用芨芨草搭成的凉亭下,闭上眼睛,安心接受大自然馈赠的灵气,朋友的声音飘然人耳。

“说来听听。”

相传,有一位喜好自由酷爱自然的蒙古王子乌力罕,不愿继承大统,让位给弟弟后在自己的封地上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乌力罕王子的封地就在花城湖一带,因而人们都称他为“花城王子”。一天,花城王子出去打猎,救回一位名叫玲珑的汉家女子,当时她晕到在沙漠边缘。王子看着她清亮的眸子,觉着这就是他一生要寻的那个人,而她,在见到他的那一瞬就从心里爱上了他。

第二年春天的一天,王子出外行猎去了,因玲珑已有身孕,并未同行。突然有敌人来进攻,等士兵点燃烽火时,敌兵已到城下,眼看城池就要被攻下,自己也将被其凌辱,玲珑毅然跳进了烽火,她希望烽烟能飘的高些,再高些,好让王子早点看到而赶来救城。王子看见报警的烽烟,心知不妙,快马加鞭往回赶,终于将来犯的敌人杀退了,但王子却再也见不到心爱的玲珑了。王子极度悲恸,天天都到烽燧旁去哭悼。

过了些日子,在烽燧的旁边,冒出了一眼清泉,泉水清冽温润,水涌处有颗颗玲珑剔透的小石子,人们便将这泉叫做玲珑泉,将泉中的小石子叫玲珑石。泉水汩汩潺潺清清澈澈,若干年后,便形成了湖泊,这湖便是花城湖。

“知道吗?”朋友捅了我一下,“恋人们都喜欢拣泉里的小石子佩带呢。”

哦!玲珑泉,玲珑石……

我霍然记起了昨夜梦中的片段,记起了那晶莹剔透的石子。一瞬间,又感到了蚀骨的痛。丢下朋友独自来到那残存的烽燧旁,在那泉边,不禁潸然泪下。

“该回去了,在这发什么愣?”朋友找来了,“快,天要下雨了!”真的,有一滴一滴的雨点正落下来。

我默默地走着。

“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默默上了车。

“你今天好奇怪,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没见你这样过!”

车出山门,瞥见烽燧旁有个人。

是他,玛尼堆旁遇到的那个手链上缀块石子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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