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水的城市是缺乏灵气的城市,甚至缺少底气。在河西,尤其如此!而酒泉呢?
那条在历史中漫步而出的讨赖河,虽然著名,但还是有点指望不上。尽管当地人称之为北大河,可那宽阔的河床大多时候裸露着皴裂的肌肤,只有几股细流保持着流淌的姿态,看起来与“大”相去甚远。只有在雨季,在某次大雨之后,才可领略到“大河”的风姿。浩浩荡荡,喧声震耳,依稀有黄河的模样……
这样,酒泉这座历史名城,在外人的眼里就显出了些许干渴,由干渴而焦虑,由焦虑而浮躁,由浮躁而涩苦……
但对酒泉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它不缺少灵气,更没有亏了底气。因为酒泉盆地,地下水丰沛,泉湖密布。水产养殖算得上是当地一大产业,还有那效仿太公的垂钓一族,执着而自得地枯坐于四季的水边,演绎着远古先贤的心境与风范。
我知道,这还不够。因为在酒泉的一群文化人心里,还埋藏了一个秘密,就是花城湖!
花城湖距酒泉城北二十多公里,不远也不近,骑自行车需半个多小时,驾车也得二十分钟。置身于大片的戈壁之后,隐迹于荒芜的漠原之中,上千亩的水面完全是无数眼流泉积聚而成,碧波荡漾,鸥鸟翔集,苇枝摇曳,把“自然”两字原汁原味地写在脸上,着实给意外行脚到此的人一个意外的惊喜。一一花城湖,像极了一位被命运放逐的隐者。
话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这花城湖却偏偏隐于漠原之中,多有个性,像什么呢?该是个有独特禀赋的超级隐者吧。
这禀赋中就有了一些传统文化内涵,也理所当然地吸引了许多文化人的目光,得到了许多的文化关注。因为单纯用世俗的眼光随意一瞥,恐怕是不易看透的。
单单是“花城”二字,就给了人不小的想象空间。是因了美女英雄花木兰,还是因了充满悲剧色彩的花城王子,抑或是对自然景观的单纯想象?总之,让人的内心无端地柔软起来,熨帖起来,加上李陵,加上杨家将,与诗情画意、与历史风烟勾连起来,进而厚重起来、虚幻起来……如此,就有了文人们可干的事了!
所以,时常惦记着的,一有空就跑去的,跑不去也要念叨的,基本上都是文人(喜欢远足和户外运动爱好者除外这些人,怀揣诗书,一到花城湖就没入烟波苇影或沙山旮旯里,目光迷离,念念有词,似带出些仙风道骨,恣意放松玩耍后,说些与人间烟火不相干的事。他们宣称,到花城湖,一如回到心灵的故乡。更有甚者,一些远道而来的外地朋友,也被接引到此,其中大多也是文化人,还不乏文化名人。这些人中有些可说是踏遍五湖四海的有大见识者,竟也大声赞叹,坚称这里是塞上第一景致。让人不由暗暗称奇。
文化人聚在一起,事情也就简单了:三杯两盏下去,一朵桃花上脸,便放下那点矜持,大喝一声笔墨伺候,放胆卖弄起来。于是乎,书的书,画的画,吟的吟,歌的歌……兴之所至,随意挥洒,不需要刻意,不需要精致,甚至不需要品位。于是乎,一来二去就诗啊书啊画啊的整出一大堆一一请原谅老茂同志用词不准。可当时现场大抵如此:挥毫泼墨的,你方写罢我登场,直至你未写罢我强登场,抢案抢纸抢墨,不亦乐乎。满地字纸,不,满地锦绣,搞得行走的人蹦来跳去,实实搞笑。更苦了那些吟诗做赋的,随便拿过一张纸条就奋笔疾书,有的躲在角落苦思冥想一阵后,急不可耐顺过什么就往上面开写,烟盒上有,餐巾纸上也有。如此,不是一堆又是什么?
后来的某些时候,“花城湖主”梁大先生就猫在那纸堆里,一会儿笑逐言开,一会儿愁容满面,还挑挑拣拣装了一些,裱了一些,挂在了他认为该挂的地方。那些诗文也陆续刊登在各地报刊杂志上,梁先生不厌其烦搜罗剪辑,装订成册。积攒的多了,梁成堂先生以他的专业眼光(其人大学中文本科出身,还教文学及写作),审视良久,说:可以出一本书嘛!几个烟雾缭绕的不眠之夜后,这本书也就渐成规模了。
有一天,俺正在商场溜达,嘈杂中听到电话中老梁含混的声音:稿子基本齐了,老茂啊,你就给写个序吧。当时,估计是没听得太明白,让老梁以为咱在犹豫,遂语气结实地强调,这序,非你莫属!我明白,以上所说的这帮文人中,就属咱往花城湖跑的最多,还带高尚、老盖、叶舟等哥们及悠然等姐们去过,劳苦功高,就写吧!是为序……
2009年6月5日于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