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藤小树,光线柔和。
坤花宫后院,一个如烟如雾的女子持剑轻舞,漫天绿叶围绕着她飞翔。似乎对绿叶来说,这是它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风将住,舞姿毕。
邹灵萱端坐在石凳前,轻轻擦了擦脸上的细小汗珠,轻道一声:“青儿。”
一个碧绿的身影从房内走了进来,微笑着看着邹灵萱,“公主,您叫我?”
邹灵萱点了点头,道:“天芝液。”
青儿从怀里拿出一瓶白皙透亮的瓶子递给邹灵萱,眼看着她服下天芝液,还是忍耐不住,开口劝道:“公主,你这样夜以继日的练,小心身子啊!王妃全靠你了,要是你也倒下了,那……”
邹灵萱一挥手,打断了青儿的话语,同时把瓶子放在石桌上,眼神也不曾动摇,“就是为了母后我才这样做的。”
说完,她便闭目养息不再说话。
青儿暗叹一声,便准备离去,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纠结地打断调息中的公主。
“公主,天芝液只有十瓶了。”
邹灵萱纹眉轻皱,眼睛缓缓睁开,语气有些索然地道了声:“我知道了,下去吧!”
等到青儿走后,邹灵萱也不继续调息了,双眉之间露出一股沉重。
在她十三岁之前,她的人生可以说是快乐至极。她贵为邹国公主,锦衣玉食的生活,父母的疼爱,以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可就在她十三岁以后,她父王便对她母亲日渐冷淡,在后宫之内备受欺凌。甚至现在就连王宫内最低级的天芝液她都供应不起。
而母亲更在一年前患上怪病,一直卧床不起。两人的花费开支远远大于需求,而那些可恶的太医也是见风使舵之流,对她母亲不理不睬。她每每想到这里,就委屈得想哭。
她看了看自己日渐成熟的身子,又是一阵委屈。她的年龄实在不算小,已经十七了。每次邹王指定公主出嫁时,她总是提心吊胆。但不知是邹王忘记了他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是怎么,她居然幸运地撑到现在。她不想成为政治的筹码,可她却又无可奈何。
一想到自己的婚姻,她就忍不住想到六王子,邹天成。他乃齐妃儿子,齐妃出身又为赵国公主。平时就对她母女二人百般欺凌。
可那邹天成却实在是个混账东西!
他与邹灵萱同为异姓兄妹,却居然对邹灵萱起了歹念。在她十六岁那年,她母亲发病的时期。邹天成就道只要她悄悄与他私通,便助她救治她母亲。
邹灵萱当然是不肯。
邹天成就更加变本加厉。事事对她百般刁难,以至于招个马夫竟都招了一个月,还要她亲自去查看。
但老天终于给了她一次眷顾。她竟然开了心海!
她忽然在悲惨的人生中看到了希望,心海属水。只要她能在被父王指派出嫁前达到心海大极境,她便能从这悲惨的命运中逃脱出来。
可是她心海开得太晚了,她心海又太小了。
众所周知,心海越大,所容纳的法力越强。她修行了一年,却还是只有心海中期的法力。天芝液这种低级的仙草每次也只能把心海扩大一点,那微不足道的一点。而且越到后期,作用越小。
可她连这最低级的天芝液也供不起了。
一阵清脆的声音把她拉回到现实,青儿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公主,你新招的那个马夫怎么处理?昨晚他应该在马厩里睡的。”
邹灵萱忽然站起身,大声叫道:“你不用管,我现在去找他。那家伙看起来傻乎乎的,别给我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时天忽然凭空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大大咧咧道:“那个老情人又在想我了?你老情人在练功呢,不能分心。”
桌子底下的小猪一脸恶心地看着时天,心里暗骂道:“想你?我看是想你死吧!”
“哼,他才不像看起来那么老实。能养出那种猪的人会是什么好玩意?”邹灵萱边走边想。
“啊切!”阿蛮猛然打了个喷嚏,它也揉了揉鼻子,大大咧咧道:“我就说怎么会想他呢?看来是我老情人想我了,顺便骂骂时天主人两句。”
“都是一路货色!”邹灵萱站在马厩门口暗自想道。
这一下两人倒是不约而同同时打了个喷嚏。
一猪,一人大眼瞪小眼。
……
邹灵萱一身戎装,揣着一团火气走进马棚,对着房门双手掐腰,怒吼道:“给我滚出来!”
喊完这么一声,她全身的烦恼似乎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笑了起来,笑得是如此开心,直笑得百花羞涩,日月生辉。
时天连滚带爬地走出房门,就看见一个英姿飒爽,令万物失色的女子开怀大笑。她的笑容是如此感染人。一笑倾人城指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时天一时有些呆了。
邹灵萱宣泄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一看门前时天呆呆地盯着她看,双颊不由飘起一片粉黛。
“你……你看什么呢?”她不由娇斥一声。
时天才如梦初醒。
他讪笑着抠抠脑袋,“没……没啥,你来这里做什么?”
邹灵萱忽然脸色一变,声音中透着几分冷冽:“你竟敢如此无礼?”
时天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无……无礼?”
“你要叫我公主。”
“公……公主?”
“没错。”邹灵萱一脸高傲地看着他,道,“把马牵出来。我要去打猎,弓箭在你房里。”
“打……打猎?”
邹灵萱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变成结巴了?”
“结……结巴?”
邹灵萱更加奇怪了,盯着他道:“你怎么回事?不是生病了吧?”
“没……没事。”
邹灵萱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快把马牵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等到邹灵萱出去之后,时天忽然向着房外叫了一句:“看见你如此漂亮,是个男人都会结巴!”这句话倒是说的顺畅之极。
只是站在房外的邹灵萱顿时面红耳赤。
时天哼着小曲,回房拿出两套弓箭,牵着两匹马走了出去。
邹灵萱神色如常,看了他一眼,便翻身下马,手下皮鞭一挥。马儿长啸一声,便扬尘而去。
时天笑了笑,对着房内阿蛮道:“快过来,要不一会儿被人抓去做烤乳猪。”
阿蛮哼哼了两句,一个飞跃跳上马背,神情之中颇有骄傲之色。时天微微一笑,翻身上马,手中皮鞭一挥,跟着飞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