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自给自足,挣点儿外快呗。吴大妈有事儿吗?”
吴大妈:“朱红在吗?”
江路知道她的登门动机,不卑不亢地说:“请进来吧。小朱不常回来,住她父母家。”
吴大妈:“那……那我就不进去了。就是想跟她借一副毛线针。听说她织毛活儿织得特别好……”
江路:“您弄错了吧?小朱从来不织毛活儿。织毛活儿的是我。您就是来找我的吧?”
吴大妈马上改口说:“哟,瞧那帮人,瞎说呢怎么?都说是小朱爱织毛活儿!什么样的针都有……”
江路伶牙俐齿地说:“都是哪帮人呀?还瞎说了些什么?还说小朱那个同屋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晚上的往家里带男人。”
吴大妈:“哟,看你说的,谁会那么说呀……”
江路更是得理不饶人了,“那个男人啊刚刚走!就不能有个男客人吗?他没老婆我没丈夫,在一块儿聊聊,犯谁家的法了?”
吴大妈:“不早了,你歇着吧……”尴尬地退出去了。
江路追了出来,仍然像刚才那样,抢先了两步把灯打开。
江路得理不饶人地说:“我还告诉您了,我们不单单是孤男寡女,我们还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婚姻法公布了有三十多年了,谁都甭想阻止自由恋爱。您是家属干部,家属干部该成人之美呀……最后一个台阶高一点儿啊,留神!”
吴大妈:“没人阻止自由恋爱……”
江路:“这还不是阻止?”
钱淑华的声音在下一层楼梯口传出来:“我就阻止了,你怎么着吧?”
两个人一看,钱淑华从一楼走上来。
钱淑华:“够狂的啊!自由恋爱?说着不嫌恶心!都多大岁数了?自由恋爱跟你那牛仔裤似的,多大岁数都敢往身上套?”
江路:“您这么大岁数,我不跟您说。希望您以后不要搞秘密侦查,打小报告。”
吴大妈赶紧把钱淑华挡住,不由分说地把她拉下楼梯。
吴大妈:“钱大姐,算了算了,气坏了自个儿可不合算……”
钱淑华还拧着脖子大声叫喊:“愿意自由恋爱?满大街都是男人,爱找谁找谁去,我管不着,就是甭想勾引我女婿!找了你这么个货色,甭说我外孙、外孙女儿得遭殃,我女婿三天之后就得悔青了肠子!”
江路此刻从楼洞的一扇破窗里伸出头来,大声说:“他过去是您的女婿,现在不是了!”
钱淑华愣了,一个邻居打开窗子:“嗨,我说,闹腾什么呢?大晚上的!”
另外几个窗里也传出抗议声:
“烦死了!刚刚睡下,就让你们吵醒了!”
“这儿还有个病人呢!……”
吴大妈压低声音:“明儿再说,啊?这样影响多不好啊?”她拉着钱淑华往楼下走去。
钱淑华反应过来了,“他确实不是我女婿。他比女婿亲——是我半拉儿子!是我外孙他爸!再敢勾引他,你试试!”
楼洞里,江路愤怒而悲哀的脸在阴影处晦暗难明。
宋宇生和女儿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人行道上,风吹得叶子四处盘旋。
宋征缩了缩肩膀,宋宇生赶紧一把摘下自己的围巾。
宋宇生:“冷了吧?给,戴上。”
宋征推脱,“哎哟,不要!肯定好久没洗了!”
宋宇生:“呵,挺讲究的!”
宋征带情绪地说:“哪儿有人家讲究,地上还铺地毯呢!”
宋宇生不接话,拉着女儿快步往前走。
钱淑华推开姐弟俩的卧室门,向里面张望了一眼,突然发现宋征的床下没有鞋子。她蹑手蹑脚走进屋,看见宋征的被窝果然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