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她拉住一个小班长模样的人问到:“怎么了?”
那家伙一看她的军衔比自己大,急忙说:“我们的一个人,在二楼的厕所里被弄死了,丢了一支美式狙击步枪,连衣服都被扒光了。”
孟红冰一听就明白了,刚刚自己遇上就是他们要抓的人。她向对面一指:“有两个人,抗着一支枪,向对面的山上跑了。”
“追。”那伙人立刻按照孟红冰指的方向,猛追下去。
顾大纲和王山槐带着一大帮子人,各个荷枪实弹虎视眈眈,刚来到车站门口,正好看见孟红冰和她的那个姐妹正难舍难分地依依惜别。
王山槐插好枪,走过去,和她俩打着哈哈:“哎呀,这不是电讯科的两个大美女吗?这要干吗去啊?”
孟红冰掏出手绢,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兰子要回去探家了,我来车站送她。你们来干吗?”
王山槐看了一眼正在指手画脚指挥士兵们的顾大纲:“刚才,车站方向响了一阵枪声,顾处长和我带着特勤队来看看怎么回事儿。”
孟红冰向车站对面的山上一指:“人家早跑了。在车站里干掉了一个我们的士兵,弄走了一只美式狙击枪。和我走了个顶头,还问我是不是姓孟,这肯定是咱们师的人了,****那里也没有人认识我呀?哎呀……”她忽然打了个寒战,停住了话头。
王山槐没有在意她的表情,其实他对孟红冰是格外有好感的。这个丫头虽然人长的漂亮,但行为端庄,不象有些女兵,一看见当大官的,不是浪声浪气,撒娇勾引,就是假做妩媚,放荡风骚,狐狸精的本性暴露无疑。但是人如其名,这个孟小姐整天拉个脸,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好象那些在她面前大献殷勤的男人都是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似的.
孟红冰换了个话题:“看看你们特勤队的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翻箱倒柜的,好象****能被这些老百姓藏到包袱里似的。又想借机揩油吧?”
王山槐苦笑:“查一查也好,省得大家都是怀疑对象。走吧,我送你们上车。”
顾大纲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对王山槐说:“山槐呀,这里没什么情况,你亲自带人把守县城东面的交通要道,严格盘查来往行人。孟红冰,你也跟着去吧。我去向师长汇报。”
“是。”对于顾大纲的安排,王山槐心中暗喜。这是上天给了他一个和孟红冰单独接触的大好机会。王山槐把手下的人分成几组,自己和孟红冰带着一组,向城东扑去。
那个RB医生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用豹一样的速度取出了子弹,清洗了伤口,然后粗针大线纳鞋底子一般迅速地缝合了伤口,包扎好,对王老太太和山红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这些药你们带着,他几天以后就可以下地了。这是我在中国的最后一个病人了。”
王老太和山红把曹教导员弄上马车,正在这时,听见了车站方向传来了一阵枪声。王山红忽然哆嗦了一下:“娘啊,我怎么有些害怕?”
老太太把鞭秆子往她的手里一递:“怕什么?咱们脑门上又没刻字,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谁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
“娘啊,那咱们还从来的路走吗?”
老太太还没等回答,躺在车上的曹教导员开口说话了:“不,大白天走那条路反倒让人看的鬼鬼祟祟,惹人怀疑。就从大路走,正大光明的反而没事。”
山红惊喜地说:“曹大哥,你醒了?谢天谢地。那就听你的,走大路。”说完了,她又担心起来“刚才的枪声……?”
曹教导员轻轻摇下头:“可能是厚道他俩又惹祸了。没事的,这俩家伙能摆平。”
王山红跳上马车,挥动鞭子“驾”两匹键马铁蹄铮铮地叩响坑洼不平的土路,向县城东路口走去。
这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小县城。曾经有一位抗日英烈在这个县城里依托城墙和可恶的RB鬼子血战一场,把鬼子杀的血流成河,自己也以身殉国。那些鬼子恼羞成怒之下,便把所有城墙夷为平地。其实,这里也用不着城墙,两面的大山是天然的屏障。西面是他们进来的方向,东面是****逃走的方向。****无论是进与出,都得从东面走这条必经之路。
所以,只要卡住了这条必经之路,这找麻烦的****,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双手卡腰的王山槐眼睛上带着墨镜,警觉而无聊地看着手下的小兵搜查着来往不断的行人。孟红冰则站在山坡上,不时掐一朵山菊花,放到鼻子下,嗅上一嗅,然后再把它用自己那修长的手指灵巧地一弹,看着它在空中画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无情地抛落尘埃,去零落成泥碾做尘。
她在漫不经心地欣赏自己这种美丽的残忍的时候,从县城里走来了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不急不徐地向路口走来。
王山槐看见那辆和别的车没什么两样的马车,起先并没有在意,但随着它越走越近,墨镜后面的眼睛却紧张地注视起来。
赶着车的王山红心里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她还头一次看见如此恐怖惊心的场面。二十几个大兵,手端卡宾枪,夹路而立,一个个面容严肃,如临大敌。倒是路边的山坡上站着一个娉婷玉立的女军官让她倍感亲切,可当这个让她感到无比亲切的女军官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让她疑惑不解并且心惊肉跳起来。她惊呼:“娘啊,是孟……”
老太太那鹰一样的眼睛早已看见了路上的一切,知道麻烦来了。她沉稳地打断山红的惊呼:“又梦见什么了?挺大个丫头,咋咋呼呼的。”
孟红冰离她们只有不到五米,把山红娘俩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立刻犯起了怀疑。在城里,那两个****都知道自己姓孟。在这山道上,一个赶车的村姑,竟然也说出孟,她的神态可不象是在做梦。倒是那个老太太虽然老态龙钟,可那眼神分明犀利如电,老奸巨滑,真正是大白天说梦话。
可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事情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只见两个当兵的举起手,示意停车。车刚停下,王山槐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老太太,往前紧走了几步,扒拉开拦车的士兵,嘴里喃喃地说着:“娘,娘,……”来到车前,分外激动地叫到:“娘,娘,我是山槐呀。”
突然有人喊娘,把老太太吓了一跳,看着眼前这个身穿军装,带着墨镜的军官,她疑惑了:“长官,您叫谁?是不是认错人了?”难道山沟里和厚道母子相见的剧情又上演了?
王山槐猛然想起自己还带着墨镜,是这个驴蒙眼把娘吓坏了。他一把扯下墨镜,手一挥,墨镜飞进了草丛。这下,老太太看清了,果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三儿子山槐。她坐在车上,张开双臂,激动万分地叫着:“啊,你是山槐,哎呀,鳖犊子,你可回来了。这几年可想死娘了。鳖犊子,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
王山槐涕泪横流,扑通一下跪在娘的面前:“娘啊,自从那年和二哥杀死了那个该死的鬼子,我和二哥就逃到了关里,可是我们俩失散了,我参加了****,现在是上尉连长了。娘,你好吗?”
“好,好。这些年就是想你,现在你回来了,娘就没有心思了。山红,看见你三哥,咋不说话了?”
“山红,你长这么大了?当年我走的时候,你还哭鼻子抹眼泪的呢。”
山红怪嗔地叫了一声:“三哥,那是什么时候了?要是不是你给家里闯祸,这些年能为你担惊受怕吗?”
王山槐“嘿嘿”地笑了:“山红啊,三哥现在回来了。三哥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谁要是敢再欺负咱们,就让他吃铁花生米。哎?娘啊,你们俩这是干吗呢?”
王山红高兴过头了,三哥回来了,喜气洋洋外加得意洋洋。她差一点就说了实话:“我们这是来看病的,他是二哥……”
还是老太太心眼多。本来嘛,儿子当了***的官儿,自己的车上却拉了一个共产党的官儿,这可是件麻烦事。自己的姑娘什么脾气,当娘的最清楚不过,这孩子大大咧咧,可别胡咧咧,万一说出实话,还不知道惹出什么麻烦。她立刻打断山红的话:“哎,是山红的男人,叫土匪打了一枪,把腿打断了,刚从老站找大夫给治的。”
“嗷,山红有男人了?是谁给打的?我瞧瞧。”他一步蹬上车,掀开被子。车上的曹教导员双眼紧闭,昏昏沉沉。“哎幺,挺俊俏个小伙吗?是哪股土匪干的?我和他们没完。”
王山槐跳下车,命令到:“来人,赶着车,回去。娘啊,咱们不走了,到你二儿子那里住些日子,让儿子好好孝顺孝顺您老人家。走吧。”意外地见到了娘,他欣喜若狂之下未免得意洋洋,他要在母亲和妹妹面前好好显摆显摆自己。
“等等。”老王太太阻止住要过来牵马的士兵。“山槐呀,娘看见你当了官心里高兴,今天就不到你那里去了。现在,飞虎岭和将军台的土匪都和咱家结了仇,家里就剩你哥一个人,万一土匪再来,可就麻烦了。”
“啊?咱家怎么和土匪结了仇?”
“唉,一言难尽。这天不早了,等你什么时候回家了再细说吧。丫头,咱们走吧。”
“娘,咱都来了,好容易见到三哥,咱就住几天再走吧。”这个姑娘,除了和三哥多年未见,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外,更主要的是她心里有一种更高的企图,她看中了孟红冰军装衬托下的英姿飒爽,她想入非非地也想弄身那样的军装穿穿。
王山槐摸摸口袋,掏出十几块大洋,觉得有些少,自己出外闯荡江湖这些年,就拿出这点大洋,未免感觉太寒酸。抬眼看看,想从孟红冰那里再借点,可是却看不到孟红冰的身影。他只好把这些大洋塞到娘的手里:“娘,这些大洋你先拿着。等过些日子我就回家看看。”
他娘接过大洋:“孩子啊,钱咱家不缺,日子凑合着还过得去,你可要当心啊。”
山红看娘真要走,泱泱不快地挥动鞭子,往回走去。刚走了不远,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跳下车,向山槐招手:“三哥,你来。”
王山槐不知妹妹又要干什么,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怎么?不想走了?”
王山红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地说:“三哥,咱二哥也回来了,不过他可是当了什么民主联军了。”王山槐听了,立刻皱起眉头,怀疑地看着远去的车辆。车上,自己的老娘手里捧着银圆,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他暗暗叹了口气,忽然有了站在火山口上的感觉。
山红跑了几步,撵上马车,赶着车,眼睛却看着后面,有些意犹未足。
刚转过山弯,娘俩刚想说几句话,一个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们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笑吟吟的孟红冰一手掐着被她摧残成枯枝败叶却舍不得扔掉的那束鲜花,另一只手握着美式左轮枪,虽然是一脸的笑意,可眼里透出的却是凌厉的寒光,看那神态,颇有些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意味。
凌厉的眼光和和黑洞洞的枪口的确让这娘俩胆颤心寒了。在山里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枪口指着,尤其是这种她们从未见过的手枪。
“你要干什么?”王山红问话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嘴唇发颤。
“不干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是不是认识一个和我长的一样的姑娘,并且也姓孟的?她在哪儿?”孟红冰其实听见她们头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断定,她隐隐约约地觉得,她们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样,自己也在日夜思念的人。弄不好,她们和车站打劫的那两个****都有着千丝万缕藕断丝连的关系,但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和她们会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她的心病,她不敢,也不愿让别人知道,更不想让王山槐知道。并且,她们的车上到底是什么人?敢于让她们冒如此大的风险?所以,她避开王山槐,绕道到前面来堵住她们,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这个丫头,心思细密,行踪诡异,简直就是天使与魔鬼的完美组合。
王老太太回头往身后看去,她希望儿子这时出现,擒获这个妖精一样狐媚的女人。
孟红冰冷笑了一下:“不用看了,你的儿子他是不敢离开岗位的。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车上拉的到底是谁?”
山红哆嗦起来:“是,是俺男人。”
她的哆嗦和语气的不连贯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恐与不安,孟红冰更加断定她们车上肯定有鬼。她一扬手,丢掉那束鲜花,左手在车边上一按,身子便飞上马车,还没等山红娘俩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被子,手枪就顶在了被子下的人的脑袋上。等到她看清楚被自己顶住的人时,不由的惊骇异常,惊骇之下她竟然笑了起来:“哎呀,这不是我们敬爱的曹伟曹老师吗?怎么?您什么时候脱离了共党,从ZQ跑到这东北的深山老林里娶了这样一位花容月貌的山野村姑?看来,你们共党是真的要完蛋了,连你这意志坚决无比强硬的共党分子都给山里人家当了上门女婿,哎呀,你们真是落魄了。哼,我说刚才在车站怎么会有生人认识我?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刚才这娘俩又谈什么梦,我恍然大悟,十有八九是她们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和我十分相象的人。说,紫雪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她尽情奚落着这个当年拐走紫雪,和她一起投入共党阵营却让自己独自一人去品尝失去亲情爱情痛苦的负心男人。
曹教导员此时麻药已经过劲,腿上疼痛难忍。当被子被掀开的一瞬间,他已经看清了面前的这个姑娘是谁了。这个姑娘长着和孟紫雪一样的面孔,除了衣服不一样,连生气都是一模一样的。他虽然难以动弹,但责任与使命让他决不能束手就擒,他淡然一笑:“啊,是红冰啊,两年没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都混上少尉了,看来混的不错。”
孟红冰,孟紫雪,双胞姐妹,当年ZQ女子医专的姐妹校花。共产党员曹伟年轻英俊,是这个学校最年轻的体育教师,更是许多女孩子心中追求的偶像。红冰,紫雪也像许多女孩子一样,喜欢这个英俊潇洒的男老师。当爱情悄然萌生蓬勃发展的时候,思想境界和精神追求却在如脱缰的野马自由驰骋分道扬镳。当ZQ谈判结束,曹伟完成他的使命,随****代表团北返的时候,紫雪也跟随他来到JF区红冰则加入***军统ZQ报务训练班,准备到中原大地大展身手。姐妹俩这一分手转眼就是两三年,音信隔绝,内战爆发后,孟红冰被派到新六师。紫雪则跟随华北JF区的八路军挺进东北,没想到,姐妹俩竟然在这南满小城以这种无法想象的方式互通了音讯。
孟红冰用枪口敲了敲曹伟的伤口处,她的动作看上去含有很多恶毒甚至残忍的恐怖,但是手下确实很轻的,曹伟虽然心里吓得惊恐不已,受伤处却没有感到半点疼痛。
孟红冰说:“这是在新开岭受的伤吧?知道是谁打的吗?”
曹伟嘴硬:“不是在新开岭受的伤,你管谁打的?”
孟红冰戳了他一下:“还嘴硬?我不是反应得快,那一枪就要了你的命了。”
曹伟奇怪:“新开岭战役你也参加了?这一枪竟然是你开的?”
孟红冰不回答他,恶狠狠地瞪着他:“新开岭没打死你,你现在反倒自己撞我枪口上了,这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曹伟的心里哆嗦了一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这个孟红冰和自己虽不是血海深仇,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