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震慑一切,瞬间响彻了湳宫府。
几个人本来就没有完全走进内院,几乎在门口说的。先是家仆的惨叫,后来又是湳宫炎的大吼。外面街上的人都听到了,探头探脑地从大门往里边看着……
湳宫冰月丝毫不惧怕,扫了一眼他身边的丫鬟,原来刚刚魏氏的意思是叫丫鬟去搬救兵来。
没办法,要想真的名正言顺地把她撵出湳宫府,必须得湳宫炎亲自出马。
现在好戏才真正登场呢……
她抬眸,看向了湳宫炎,曼声开口:“好巧。我也没有你这个爹。”
声音很正常,语气也很正常,根本没有把他们当回事。说罢仍然往里边走着,把这偌大的阵仗都当成了空气……
魏氏紧紧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帕,然后拦在了湳宫冰月的面前:“你往哪里走?”
湳宫炎也跟着大步走了过来!
不由分手,一个大巴掌抡了上去!
湳宫冰月蓦然后退!在电光石火间,躲开了那一个巴掌!
事情在转瞬之间发生,湳宫炎的手落空后,几乎难以相信地看着湳宫冰月,怎么可能!她竟然躲开了自己的巴掌!
湳宫冰月不是一向最听自己的话吗?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湳宫炎和魏氏,唇边是讥诮的笑意:“我是不是没有跟你们说过,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湳宫冰月了。所以……不要拿你们曾经的手段来找麻烦!”
她眸子一冷,忽然厉声大喝!
或者别人以为自己的他生养的,欠他的,可她知道,自己一分一毫都不欠湳宫府的,绝不会白白挨了这个巴掌!至于湳宫府欠她的,现在只是个开始,她早晚会十倍百倍地要回来!
湳宫炎精明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诧异,是不一样了,何止是不一样,简直是完全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想怎么样?”他的语气一沉,竟然开口问了。
“不想怎么样。”湳宫冰月冷漠的眉眼中,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湳宫炎那张看起来冷静的脸上,便是这个人,曾经说是她的爹,却伙同别的女人害死了她的亲娘,如今又想对亲生女儿生了杀意……
是那双精明的眼睛中强压下的杀意,她看出来了!
“拿回我的东西,就离开湳宫府。你们不必要对我装样子,我也不必要看着你们烦。”湳宫冰月冷眸,淡淡说道。
没想到她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湳宫炎也是一愣。
可就算湳宫冰月要走,话也不能由她说出口!湳宫炎冷笑,侧身,让湳宫冰月回去拿了自己的东西。
“老爷?”魏氏踏前一步,很是不甘。
湳宫炎抬手,阻止了她的行为。久经官场的他脸上蹿出了阴狠的意味。
其实她原本没有什么,衣服首饰都少,只是要回来看看,是否能在自己遗留的东西上,找到什么关于当年事情的线索。
但,什么都没有。
魏氏很小心,把当年的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
湳宫冰月也不多耽搁,随便拿了几样免得魏氏怀疑,离开了房间。
前院里,湳宫炎和魏氏还站在那里,见她出来,湳宫炎走了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湳宫冰月,今天你出了这个门开始,就再也不是我湳宫府的人!湳宫府高门大户,清白人家,容不下这个你这个狠毒冷血的女儿!”
他说的义正言辞,仿佛是正义的使者。
门外围观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一点,见他如此说,更加认定是湳宫冰月对湳宫馨蕊做了什么。
“听说在选秀上废掉亲姐姐的一条胳膊呢。”
“也怪不得当父母的容不下她。”
他们小声议论着,却还是传到了湳宫冰月的耳朵里。
湳宫炎打的是这个主意么?即使是输了,也要所有人都说湳宫府的好,让她做那个狠毒的小贱人。好一招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她丝毫不慌乱,歪了头,面上甚至还有笑容:“那么,礼尚往来,我也该说一句:我湳宫冰月,也没有你这么狠毒的爹!”
唰地一声!古刀出鞘!
雪亮的刀锋一闪,她身上的一片衣襟,毫无预兆地缓缓飘落,如同秋天的叶子死去:“从今往后,湳宫冰月,跟湳宫府,再无干系!”
长刀如鞘,她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背影挺的笔直,单薄,却带着一股可怕的霸气!
外面议论的人都被她的狠绝震住了。
湳宫冰月的话让他们竟然一句话都骂不出口了,毕竟是高宅大院里的事情,谁能知道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
听那意思,似乎还有隐情?
外面,马匹的长嘶声越来越近。
很快,一辆豪华的马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上官君诺笑意温柔地走了下来,瞬间整条街都寂静了,他伸手,修长的手指干净、美好,风骨之美,一双眼眸更是湛黑:“我来接你了。”
上官君诺的出现恰到好处。
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纷纷议论了起来。根本顾不上刚才看的好戏了。
湳宫炎蓦然咬牙,上官家的大公子此时出现,究竟是几个意思。
湳宫冰月拉住他的手,借力跃上了马车,面目自始至终毫无表情。冷淡得如同一块冰。反倒是上官君诺探身,对大门处的湳宫炎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湳宫丞相,我先走了。”
他现在的身份几乎是上官家的掌权人,不以小辈自称是情理之中的。
湳宫炎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翻脸,人家礼数周全,他也只能咬牙露出笑容来:“上官公子慢走。”
上官君诺淡淡吩咐道:“走吧。”
坐在马车前边的俊美小厮长鞭一甩,马车滚滚而去。
湳宫冰月靠在马车里,看都不看身后一眼,从此一别,她便是清清白白的自己了,再也不用挂着湳宫家的名号。
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她没有任何的证据,这个事情要么就不提,一旦提起来一定要保证能把湳宫炎和魏氏逼到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刚刚说的那些,也够湳宫府受的了。
上官君诺淡笑着,目光落到了湳宫冰月的身上,没有说话。
夜宫之中,赫连夙夜安然倚在美人靠上,发丝散落,手中是一只漂亮的青铜三足杯,里面盛着的酒散发出方向凛冽的味道。
可他的一双眸,风华绝代,远比任何珍珠宝石要美。
管家静静地侍立在一旁,等待着命令。
赫连夙夜眸中仿佛有罂粟盛开,三千芳华,淡淡地饮下了杯中之酒,向着旁边一倾斜,座位旁的一只青铜雕刻的青龙便张了口,水流从中缓缓流下,落到了杯子当中。
管家皱眉,自家的主子很少这么饮酒。
今日粗略来算,已经喝了数不清多少杯了,可他的脸色非但没有醉意的红却越来越白,最后宛如青玉一般,是琉璃色的透明。
赫连夙夜淡淡起身,望向了天边的一轮明月,看时间,很快又要到满月了。
那天夜里,似乎是他渡过的最舒服的一次满月时间。
他胸前的衣襟散开着,完美紧致的肌肉映着月光,很完美。
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将最后一杯酒饮入腹中,他随手扔掉了三足青铜杯,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玄色披风,一只怒意宛然的龙以金线绣成暗纹,布满了整个披风,随着夜风一晃,若隐若现。
那个磨利了爪牙的小猎物此时在做什么?该是时候去看看了。
他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很快消失在了夜宫之中。
管家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深深的皱起。那个女人,似乎对主子来说,真的很不一般呢。
夜里,湳宫冰月躺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再一次失眠了。
以前都有七殿下跟她挤着,现在七殿下不在了,她才发现这张床有多大。
睡不着便索性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去桌上拿起自己的古刀。上面的镂空花纹也好,刀柄上小小的印记也好,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凝眸,缓慢地拔出了古刀。
突然间!一股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似乎是被轻微的电流带过,似乎是体内发生了什么,总之很奇妙的血流涌动的感觉!说不清楚……非得要说的话,像是力量。
湳宫冰月的眸子一沉,莫非这柄刀,还有别的秘密存在?
她阖上了刀鞘,重新缓慢地拔出来一次,没有那种感觉。再试一次,还是没有。她沉下了心,又试了几次,都没有!
那种感觉仿佛是错觉,再也不肯出现。
“秘密究竟在哪里?”湳宫冰月皱眉,手指顺着刀柄缓缓地摸下去,一寸寸抚摸过刀身,突然觉得身后一冷,一道玄色的身影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微冷的呼吸停在她的耳边:“什么秘密?”
湳宫冰月回眸,讪笑:“那个,七殿下,你不要每次出现都这么突然好不好?”
她刚才是在凝神细想,可赫连夙夜的出现还是让她毫无察觉!每次都是,这个人的出现,她永远觉察不到!这让她感觉到很危险。
月光下,赫连夙夜缓慢勾唇,那样子极致诱惑。
他修长的手指淡淡伸出,一张银票落在了她的古刀上。随后转身回到了床榻上,阖眸准备睡觉了。
湳宫冰月看了一眼古刀,今晚是找不到什么原因了。只能放下,也睡了自己那一半床,身边的人呼吸均匀,她算这上次白灵给自己分的赌局赢得的金银,加上皇上赏赐的、从某殿下身上坑来的,越数越安心,也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乔梁希砰砰地敲门声吵醒了她。